阅读经典②

梁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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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思考世界上所有种种问题的时候会发现,背后是可以有些框架。那些框架很多时候就是这些经典定下来的,你可以不同意,但你绕不开。经典不是说什么都对。经典就是,你凡事要看这个问题,要想这个事的时候,你离不开它。其实很多时候读经典是省时间的,就是说很多大问题,你自己在那瞎想,这太浪费时间,早有人想过了

 

 

梁文道:今天很多人对于读书,对于出版,对于知识,对于做学问,有个很深的误解,那误解是什么呢?就以为活在今天这个时代,比如说娱乐至死了,什么碎片化了,大家都看微信,没人买书、没人看书,在这个情况下,我们很容易以为那些还在写书,还在出版书,或者在学院里面专心做学问的人,是什么人呢?我们认为这些是一些小圈子,是些遗世而独立,是象牙塔的人,其实完全不是这样。

 

刘苏里:不是,不是,尤其是微信以后,会发现就是说,阅读人群如此之广泛、如此之立体,我觉得微信,其实在微博时代就能够观察到了,但是微信呈现的这个面,更加丰富,确实让你非常地震惊,表现在比如说,和阅读有关的公号,和阅读有关的专业的,或者是那种群组,还有就是说,你看就是说,各种各样的群,当然我加入的大概有一两百个群,就是说其中,活跃的大概有50%左右,大概有一百个左右的群比较活跃,就是每天我接收大量的信息,我几乎很难发现,某一个群不谈读书,很难发现某一个群一天不读,就是不谈读书,也就是谈读书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就是微信公共生活当中的,一个关键词,一个活动、一个现象。

 

梁文道:所以这就可以牵连到一个,今天看起来很矛盾的一个现象,就我记得一开始,在30年前个人电脑兴起的时候,当时很多人担心,因为当时个人电脑兴起,图像界面出来,大家都担心,以后的人是不是不再读文字了,跟文字越离越远了,将来是不是全部都图像化了,后来我们就发现不是,恰恰相反,正因为现代种种的技术手段,反而使大家天天在跟文字,打交道的关系更多了。我举个例子,我小时候,我们当然那时候还写信,曾经还写信,但是你小时候写的信,假如今天我们把大家发的微信,当成一种通信的话,我们其实今天用文字,去跟人沟通的机会绝对比...

 

刘苏里:那简直不知是原来的多少倍。

 

梁文道:对,那不知是多少倍。那肯定是的。所以第一,我们跟文字的关系其实比以前要深了,而不是少了,然后第二就是,我最近还看到一个数字很奇怪,这是一个国外的调查,但我相信中国也越来越是这样,就我们过去都相信,在这个年代,书或者是,不要说书了,哪怕长一点的文章,大家都会觉得没人要看了,这个东西要完蛋了,但是在过去一年,有这么一个数字,在英语世界里面,越来越多人发现,长的文章,看的人的数字回去了,上升了,大家开始发现,长文章其实是很多人要看的,恰恰是因为大家对于非常“短平快”的给你一点东西,觉得不满足,而有长度的,有足够容载量的东西,大家反而会觉得,我愿意花一点时间在上面,当然这里面首先考虑的是,这个东西值不值得我花这么多时间,我时间这么有限,我为什么花在这儿,而不花在那儿呢?然后如果,当我真的决定要花半个小时,来看一篇长的文章,而不是用半个小时看十篇,短的段子的话,那这篇半小时要看的长文章,恐怕得很有养分,很有料才行,那我觉得现在越来越多人,会有这种选择,所以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最近这阵子,就包括比如说现在,你们在“得到”做这“名家大课”,这么多人开始在谈,今天讲知识付费,那么多中国人,我觉得在中国来讲,这是一个,我们以前想象不到的事,就忽然多了这么多人,觉得我要掏钱出来,就听人给我上课、听人跟我讲一些书,那些书可能就像,你现在这个背板上面讲的,有《哲学研究》、《正义论》,这简直不可思议,是不是,就为什么有人要掏腰包,来听这些,然后要来看这些书呢?所以我觉得...

 

刘苏里:这两天正在讲《利维坦》,然后再接着讲,《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和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大家都很期待就是。你觉得很有意思吧?

 

梁文道:太奇怪了。

 

刘苏里:你刚才那个观察很有意思,因为我不知道你上不上微信,据我所知,你不上微信,还是偷偷上微信,然后潜水?

 

梁文道:不上,我不上。

 

刘苏里:就是你的敏锐很有意思,你知道在微信,现在就是说,真正被大家,就是关注到的那个文章,真的还都是一些长文章,也就是说,实际你最后发现,就是大家交流,从比较浅层的交流甚至是辩论,还有什么呢?思考、沉思,我们讲,快餐已经不能满足大家的需要了,就是这个胃口满足不了,怎么办呢?深挖,这个时候特别考验两个群体,第一,生产群体。

 

梁文道:你有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做这个,对吧?

 

刘苏里:你能让大家就是,你写8000字,甚至2万字,大家都会有兴趣,花就是你说的,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去读,很有意思就是说,虽然它确实不如,那些什么100000+的那些,爆炸性的那些,或者是那些,很抢人眼球这样的文章,那么吸引人,但是还是有广泛的读者,考验这个群体,还考验什么?就考验读者群体,就是你对知识,你对现在比如说时政的分析,就是说你深度渴望到哪一个程度,甚至我们讲就是,最肤浅的是有利于你在群体,在那个微信群里你发言,你要说很low的话,就是说你自己都不好意思,甚至你自己,不知道你在说low的话,因此就是说,这个微信打开了一种公共生活以后,让人们慢慢要学着,在公共的这种场合和平台下做表达,这种表达就是要显示出,我们讲,不是表面的水平,而是你真的能够进去,因此这个时候,就那些专业的,甚至长的文章,受欢迎,所以你这个观察完全是对的,因此在这个意义上讲就是说,我们基本上可以能够猜到,就是说长文章它的背后,实际上就是说,快抵达原著,我到底要看看,这个原著是个什么东西。那么在以前,说实话就是说,大家所受的这个专业训练,其实都是有限的,你不论是读法科,还是读政治学,还是读哲学,基本就是现在你那个领域里头,不太容易跨界,即使有一些很聪明的孩子在大学里头,就是说,他跨着学科去旁听课,那也不一定是那么系统的,而且是个别人。而现在就是说,它这种工具,所谓这种互联网的工具,它既有确实那种碎片化的东西,至少它在几十字、几百字之内,就能告诉你,这个东西讲的是什么东西,你有了一个基本概念,它写的也很简短、很简练,你真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去看更长的东西。那么现在就是说,我们解读经典这个呈现方式,其实就是在,让你十几分钟到一个小时之内,你能够通过耳朵,能够听到就是说,一部几十万字的著作,实际上它说了点什么东西。

 

梁文道:他有一个基本的地图,按图索骥了之后。

 

刘苏里:有了概念就是,对这个著作有了概念,对这个著作里头,呈现出的那种思想的光辉,思想的光芒,对他有什么触动,都有了概念。

 

梁文道:说到这儿,你知道我一直做读书节目,我现在做读书节目很多时候,就喜欢叫大家重新读经典,就像你们现在在做的,这些“名家大课”一样,我想说一下,为什么要读这些经典?在我看来,不是因为这些经典名头很大,我们都听过,你今天什么都不知道,说出来好像很丢人,《理想国》,就好像半点不知道,这很丢人,不是这种知识上的虚荣,或者是为了跟人聊天,当谈资的时候要炫耀,不是这么简单,而是因为我觉得,在今天中国人,普遍开始接受教育的水平,越来越好的情况下,然后在一个公众的,理性的知识,开始逐步启蒙的情况下,我们如果透过微信越来越多,就像你讲的,越来越多的公共表达,越来越多的比如说,比两三个人聊天更大群体,在讨论的话,我们有时候会发现,我们在谈一件事儿、讨论一些事儿,那些事儿也许是个媒体事件,比如说最近大家网络公审谁谁谁?又或者说我们在谈,这个政府比如说要宣布,什么税要不要取消,人口政策,比如说前天不是讨论很激烈吗?这人口政策,一胎制这个东西,该不该放宽呢?

 

刘苏里:现在多了,各种,比如说土地问题。

 

梁文道:对,一堆这种问题,我们大家要讨论,比如说我们要谈世界问题,比如说谈美国怎么会,选总统选出这样子人呢,比如说美国老发生校园枪击案,这个枪人家怎么不管一管呢?等等这些事,当我们每天面对这些事,我们来讨论的时候,我们开始发现一个问题,就一般人而言,我觉得他会遇到一件事,我用什么来讨论这些问题,我的意思是说,其实是有框架的,你比如说枪械问题,美国那个枪械问题,我们就会发现,原来全世界人民跟美国不太一样,怎么美国会把这个问题,理解为是个自由问题呢?你这人能有枪,这是个自由吗?那到底自由是什么?自由你能够到多大的一个程度,人权能够到多大程度?那这个时候我们就发现,当我们谈这些事儿的时候,我们就发现所有这些事,背后都有背景,都有框架,而那些框架跟那些背景,其实很多时候去处理这些框架,甚至建立这些思考问题、面对世界的框架的这些东西,都来自于,以前已经有很多人写过大书了,而那些大书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这些经典,你重温这些经典,其实就是在获取,我们能够知道这个世界各种问题、各种从经济的到科技,说AI是不是(会)取代人类,有没有伦理问题等等,那些框架其实都在,我们要谈这些,那不如去看一看这些东西。

 

刘苏里:这是讨论,这是一个层面,其实我觉得隐藏在这个,表面讨论的背后还有一个层面,就是说,那还有多少沉默的大众,或者沉默的大多数,他们在思考问题,因为像您说的,就是说,这种每一天扑面而来的,就是说国内和国际的问题之多,但凡受过教育比较好的人,他都不会无动于衷,那么他都需要思考,他思考的养料从哪来?后来他发现就是说,很多今天我们,就是说,以为自然的事情,自然的问题,或者自然的观念,就是从来如此,其实不然,它是有源头的。在200年前、400年前,甚至2000年前,就在讨论这个问题,那么这样的话就是说,让越来越多的人突然发现,我们人类的比如说,无论是观念史还是精神史,还是知识的历史,其实是源远流长,我们要想就是说趟这条河,那我们就要,你高兴的话你再追溯一百年,你再高兴的话、有兴趣的话,你追溯得可以更远,这样的话就使得也建立了,就我们当下活着的人,其实是和这个先贤们的联系,也能够建立就是说,我们人类,原来实际上是一个共同体的,这样一个意识。

梁文道:所谓的人类是个共同体就是说,今天世界文明,这个世界文明里面,我们很多遭遇的问题,是共通的,第一。第二就是我们各大文明,在汇合交流的过程之中,有很多的冲突、有很多的融合,这里头有很多各自的,传统的思想资源带了进来,那当我们在面对这么多问题的时候,其实我们需要参考,很多不同的思想资源。你比如说我们今天中国很多老百姓,他说这个东西不公平,这个东西正不正义,这是不是公正,这个国家该管一管吧。然后你一看到这些问题,其实2000年前,有个希腊人叫柏拉图,他写过一本书,谈过这个事儿,然后后来过了2000年之后,又有一个美国人叫罗尔斯,他写了本《正义论》,他也谈这件事,那我们就会好奇,他们是怎么谈?那他谈这个,原来我发现,我没想过这事还能这么谈,于是我们这个所谓人的启蒙状态、人的思考的启发是这样子,在跟这些经典打交道的过程之中,去完成的嘛。所以我觉得,为什么今天读这些经典,仍然是重要的,而且是至关重要的一件事,可是只不过在于,只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什么呢?现在很多人在争论,就是说,我们能不能够,透过互联网来读书?比如说现在这些知识付费内容,大家都会说,当然有很多讨论,我们可以一个一个来谈,第一,一本书,这么难读的书,你一个小时把它说完,这行吗?很多人说帮你省时间,你不用自个读了,我给你念完你就不用看了,比如说这个《哲学研究》不用读了,我记得我念大学的时候,我是上一学期的课来读这个书,那不用,我一个小时跟你说完了,但是我自己相信,这是不可能的,是不可能一个小时的听课,能够代替你一个学期的阅读,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能做到什么?就像你刚才讲的,给你一个基本概念,你不会一无所知,然后给你概念之后,其实我们还是应该要鼓励这些人,你有机会、有时间,你听完这个,有个概念,听了几十本书,这本书我有兴趣,你要自己花功夫下去读,我始终还是相信这个。

 

刘苏里:其实我觉得是这样,就是知识获取,这个不同的人群,他实际上这个要求是不一样的,就跟我们吃饭,实际上是一回事我觉得,就是打个比方,有人喜欢这个口味,有人喜欢那个口味,有人喜欢简单,有人复杂一点,有人喜欢那个什么,并不是说,所有人每天都想吃那个大餐。那么比如面对这种,比如说一个小时或者是20分钟,你能把一本书讲透吗?那问题是就是说,如果没有这一个小时或者这半个小时,你不也没有这件事吗?也就是说我们讲,你无论现在是几万人或者十几万人,就是说,他能够通过这一小时,对这一本书有一个概念,我认为这个概念其实非常重要,就像我们说的,很多的时候,很多的事物,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但是,我就在窗户纸这面,它薄薄的,我们点个唾沫,我们点一下就可以点透,问题是你不知道,用这种方法来点透它,那你就看不到对面,或者说你只能是影影绰绰的,你没有办法就是说,看到对面是一个真实的东西。而现在就是说,这样的方式在我看来,它很有可能像是,点破那层窗户纸的一个动作。

 

梁文道:我这么来理解这个事儿,就用一个比较老派一点的讲法,不是很多那种各种的大书、经典或者学派主义的入门书,包括很多的这种入门导论,这你我都看过很多这种书,要是没有这些书的话,我们今天不能想象,自己会是怎么回事,我们总是从那些书开始,然后你说一本,讲希腊哲学史的,一本薄薄的两百页的书,是不是能够代替,从柏拉图到亚里士多德的全部著作?它当然不可能,但是我们要从它开始,从那个东西开始,给我一个鸟瞰式的全图,让我有个基本的定向,然后我有个基本的概念,如果我看完这些有了基本概念,我觉得就有点像什么,比如说假设旅游,我们把读书这件事,想成一个思想的旅游跟冒险,我把它张开一张世界地图,然后这个世界地图我点一点,能够上面露出不同的景点介绍,这世界太大,我不可能都去完,但是我点点,原来罗马是这样,这挺好,那我进去钻,那我进去仔细,我如果真的存够一笔钱,我去罗马旅游,玩几天,那就有点像是,我看完一些导论之后,我觉得比如说《论法的精神》,这个我要好好读,然后我进去要花几天泡在里头,我觉得几乎像是这样。

 

刘苏里:文道,你这个比方太好了,就是你激发了我,我给你添油加醋,你比如说,就说旅游这件事,我看世界地图,我是不是旅游?我哪也没去,和你不看世界地图,是一个概念吗?

 

梁文道:完全不一样。

 

刘苏里:原来那个意大利,的里雅斯特在那个地方,一个小角上,威尼斯,我们都在书上看到,威尼斯、佛罗伦萨,原来都在那些位置上,米兰是在那些位置上,好,这是一种吧。还有,比如说你进了某网站,所谓就是旅游的这个,或者是攻略的这样网站,你不仅能够看到这个文字,你还能看到图片,非常美丽的,比如说海边上的也好,山景也好,是不是比你看世界地图,又深入了一步?

 

梁文道:对,没错。

 

刘苏里:如果,OK,还能激起你兴趣的话,你就买一张票,

 

梁文道:自个飞

 

刘苏里:对,你自己飞,但自己飞还是至少有两个层面,第一,一个星期,你看了仨国家,那你告诉我,看这三个国家是不是远远比,看世界地图的某一个地方

 

梁文道:比攻略要好吧

 

刘苏里:已经深入一大步了,还有的人,两个星期住在一个地方,你不是深度旅游嘛,我认为就是说,呆在一个地方相当于最后读原典。

 

梁文道:对,差不多是这样。

 

刘苏里:但是,我觉得就是说,不能剥夺我看地图的快乐,和看地图的功用。

 

梁文道:而且我们也事实上,没有人能够深度旅游世界所有角落

 

刘苏里:其实不可能的

 

梁文道:这是不可能的,再博学的人都不可能,所以我觉得这种地图式的,一个人类经典 人类文明的扫描,它是必要的,就我们必须有这个,就像你刚才讲的,一个人,看过世界地图跟没看过世界地图,能是同一回事儿吗?

 

刘苏里:绝对不是

 

梁文道:当然不是,绝对不是。所以,像做这样的事儿,而且你如果是找到一个,今天中国知识社群内,有代表性的,在某个领域,比如说有点像什么?我做个也许你觉得不恰当的比喻,我假设这个事儿,我用旅游来比喻,其实你们现在办这个事儿,在我看来,就有点像是那种旅游网站,旅游网站,那旅游网站上头很多专家的,你上去看,像那种穷游网站,比如说有人提一个问题说,我打算去中亚三国怎么样了,哪位大神指教一下?我有时候惊呆了你知道吗,来一个人,他真懂,然后说在格鲁吉亚我住了五年,这么讲,就来一个人了。我觉得这个,如果当,我们刚才用世界地图跟精神旅游,来比喻阅读人类文明经典的话,其实现在这些找来的名家、不同的学者、几代人的专家。

 

刘苏里:就是格鲁吉亚住了五年的人。

 

梁文道:对,就是一些在格鲁吉亚待五年,他在意大利待了十年,就这些人,你想去旅游吗?那他来告诉你,这地方该怎么走,是怎么回事?一个一个宫殿跟你讲,一个一个美术馆跟你讲,就是这样的一件事,所以你看完了一遍,这样的一个导引之后,你大概心里面,有一个相当清晰的世界文明图,然后你再去决定,我该怎么去阅读原典。

 

刘苏里:我是在哪一块深度去旅游,我去看当年的这个英国,我还是看法国,我是看那个路易十四的这个宫殿,可以啊。

 

梁文道:没错,只不过它跟旅游稍有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旅游,当然旅游完全也可以是个学习,但是我们今天很多人旅游还是觉得,我为什么要感到兴趣,但这个知识上的兴趣,跟一般的旅游消遣的兴趣,稍有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知识兴趣有时候是,带有一些具体的问题,我是觉得能回答的。比如说我举个例子,我们今天看到很多,我碰到很多一些年轻学者常常问,到底人活着为什么,人生活是什么意思?那然后我在这边看,原来以前有个丹麦人,叫祁克果,克尔凯郭尔,他对这个问题,有很深的探讨,人存在,什么叫存在?有一个德国人,叫海德格尔,那他有过一本书,就叫《存在与时间》,是像天书一样的书,很难看。

 

刘苏里:基本上看不懂。

 

梁文道:对,他原来干过这事儿,那这样的时候,我就觉得读这个书,它不光是因为我好奇,我有兴趣,那漂亮,而是因为它能够回答一些,很困扰我的问题,那我就透过这里面,对它有个基本认识,那先上完这些课,听完这些东西之后,我就知道了将来我遇到什么问题,什么问题最揪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该从哪条路进去。

 

刘苏里:没错,就是说,对经典有点不恭敬了啊,其实经典在我看来,有的时候就像个指南似的,就是说,我们每个人活着,就有你刚才说的那种人生问题,我为什么要活着?什么是幸福,那么就是说,就是活着的意义,幸福,还有就是说,我们每天受的那些具体事物的困扰,对具体事物就是说,是海量的可以说,那么我们用什么样的方法或者一个什么观念,一下子就能把我们一小串的事物,凡事能够拎起来,另外的一小串事情拎起来,那这个东西是什么呢?就是说,其实经典为什么能够流传下来,在我看来就是一代一代人,锤炼出来的,不是说作者有多么高明,而是最后读它的人有多少?传它的人有多少?解读它的人有多少?为什么要解读它,为什么要传它?它提供了某种就是说,能够比如说打开。

 

梁文道:一个定向的东西。

 

刘苏里:能够拎起那些问题的,有的一个观念就影响了我们,对很多问题的看法。

 

梁文道:所以就像是刚才我们开头讲过的,就是我们思考世界上所有种种的问题,其实我们会发现,背后是可以有些框架,那些框架很多时候就是这些经典定下来的,你可以不同意,你绕不开,我觉得你们那里头很夸张的是,有讲《纯粹理性批判》,我也很好奇怎么来讲?像康德这么大的书,那你说康德,很有名的一个(哲学家),后来哲学史上对他的讲法是什么?就是康德你可以反对他,你绕不开他,这就绕不开,其实经典不是说什么都对,它永远都对,不是,经典就是,你凡事要看这个问题,要想这个事吧,你离不开它。

 

刘苏里:离不开,其实人生,单个的人生有这个问题,人类也有这个问题,什么问题呢?就是说,不仅是我们走过的路,插上了路标,还有就是说,甚至是我们讲就是,我们没走过的路,我们还要插路标呢。

 

梁文道:对,所谓未发现的领域。

 

刘苏里:乌托邦主义者,不就是在提前插路标,但是更多的实际上是,走过的路插了路标,插的这个路标就是说,他们面对的都是当时的问题,那么他怎么看,他怎么解决的,他怎么思考这个问题?问题是我们人类面临的问题,差不多永远是那些基本的问题,这是一,还有新问题,无论是原来的问题,还是新问题,就今天遇到的,我们要怎么解决它,或者怎么看待它?几乎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头看看那些路标,在这些问题上谁插的路标,而且谁的看法是什么样子的。至少就是说,比我们冥思苦想,自己呆在小黑屋里头就是说,这个要强的多,它给了我们其实一些路标,一些点,一些出发点。

 

梁文道:没错,其实我觉得,所以从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我会推出一句话,听起来很多人会觉得不可思议,就是说,其实很多时候读经典是省时间的,什么意思叫省时间?就是说很多大问题,你自己在那瞎想,这太浪费时间,早有人想过了。

 

刘苏里:不仅浪费时间,还是瞎想,关键是瞎想。

 

梁文道:早就有人想过,想得很透彻,你与其瞎想,你为什么不,借着人家的脑子来想一遍呢?你跟着人家整个思路走一遍,这其实是省了你的功夫跟时间,所以读经典不是浪费时间,是省时间的,是省力的一件事。

 

刘苏里:如果说你对这些问题还有感觉的话,你还想思考这个问题的话,那么其实,这三四千年以来,有文字的历史吧,有记载的这种大书,其实就是说,它都给你有了点拨,你可以不同意,原来黑格尔是这么讲的关于历史。我不同意他,但是你知道就是说,你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同意,你也知道就是有这样一种说法,对你来说是什么意义?如果你没有这样一个坐标的话,你根本都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不对,什么是你同意的,什么不是你同意的。我想就是说,经典大概也就是这样。最省时间,而且什么呢?最节省钱。你想想,你请一个,我们讲就是,这都是大神嘛,我随便举出一个来,就是韦伯,随便举出一个例子,那就是都是大神。那你想想就是说,我们普通人怎么可能有机会,远的,2500年前,近的,就是也都是这样的大神,能够跟他们对话,或者说能聆听、倾听他们的这个,絮絮叨叨的这些说教呢,如果就是说你对这些东西还有兴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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