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与脑》第10集

20世纪20年代量子力学的诞生，使得“决定论”的宇宙图景受到更大冲击的。量子力学的研究表明，宇宙有一个不可还原的随机性的特征。自此，物理学的决定论开始被概率的决定论所代替

现在我们来讲这本书谈到的第五个主题，即自由意志。

在这本书里面，既然要谈论自由意志问题，它不可避免地要涉及到哲学上对自由意志这个概念的基本的定义。

科赫在这里他也仔细的叙述了哲学上关于强自由意志的定义，强自由意志的定义的基本内涵就是：“如果在同等情况下你原本能够以其他方式做出行动，而你却没有这么做，你就是有自由意志的。这里同等情况不仅指相同的外部条件，也指你具有相同的脑状态。换言之，所谓自由意志，也就是我们无需受制于任何物质的原因，包括环境和我们作为有机体的所有生物原因而作出选择的能力。

这种定义刚才我们说了，它是一种强自由意志主义的这样的一种立场，或者说是一种笛卡尔式的立场。它意味着一种绝对的自主性。在我看来，这种立场是以许诺了某种二元论的幽灵为前提的。也就是我们在“身―心”问题的探讨中，它许诺了一个跟物质无涉的、但却可能跟物质发生作用的这样的一个灵魂为前提的。但是，恰恰是这样的一种强的自由意志的定义，却是大多数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普遍的直觉上相信的一种，我称之它是一种常识的这样一种观点了。

    当然也有比这种强自由意志要弱的一种自由意志的观点。这也就是自由意志的这种相容论的主张，与自由的强想法相比的是一个更为实用的被称之为相容论的设想。它是生物界、心理学界和医学界的一种主流观点。相容论对自由的理解是，如果你能够遵循你自己的愿望和偏好，你就是自由的。决定论与自由意志可以共存，他们彼此相容，只要你不是处于内在强制的痛苦挣扎中，或者你不是在其他人或力量的不适当的影响下做出行动，那么，你就是你命运的主人。

自由意志的问题之所以引起了如此众多的这样的一些哲学，甚至是科学的这种关注，就在于自由意志的内涵与物理学的决定论之间，存在着非常严重的这样的一种冲突。所以在这本书里，科赫也谈到了决定论的这个问题。“你能够自由行动吗？你能做和说一些不是有你的秉性和环境的直接后果造成的事情吗？你是自愿的选择阅读这本书吗？”可是“预定论的学说以及它的世俗的形式（也就是决定论了），主张你不能以任何其他方式行事，在这个问题上你其实没有任何真正的选择，你不过是与绝对的暴君签订下终身契约的一位劳工而已。你不会有自由的行动”，也就是你也不可能做和说一些不是由你的秉性和环境的直接后果造成的事情，你也不可能真正自愿的去选择阅读这本书，在决定论看来这一切都是已经被决定好了的。如果坚持物理的决定论，就没有、不可能有笛卡尔式的那种自由，或者说不可能有那种强决定论的那种自由。

牛顿第二定律将施加给一个孤立系统的力与它的加速度联系起来，它暗示在任何特定的时刻构成一个实体的所有组成部分的位置和速度以及它们之间的力，不可改变地决定了那个实体的命运。即，它未来的位置和速度。没有其他事物介入，也没有任何其他事物是必需的，物体之间的力就决定了事物的一切，也就是说这样的一个牛顿的力学体系的命运事实上是封闭的，直至时间的尽头。

但是这种决定论的这种世界观在19世纪开始出现了裂痕。在物理学之中，我们开始发现了这种不可预测性。那么，这种不可预测性是不是有可能为自由留下空间？在19世纪的最后十年，人们发现宇宙这个巨大机器并非如预想的那样是可预测的。其中的第一个发现者是法国的数学家彭加莱（Henri Poincaré）。他发现复杂动力系统的确定性混沌，彻底的粉碎了未来是可精确预测的这样一个观念。

二十世纪60年代，美国的气象学家洛伦茨在描述大气运动的三个简单方程时，发现了这个确定性的混沌。当他从只有微小差异的初始值开始时，计算机程序预测的解却相差很大，这就是混沌的标志。方程式初始点的无限小的扰动，会导致其结果的巨大的差别。我觉得中国一句的成语“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也是一个非常形象的来刻画这种确定性的这种混沌。当然洛伦茨也杜撰了一个术语叫做“蝴蝶效应”，其实这个术语也非常的广为人知。他用这个数据来表示这种对初始条件的极端的敏感性。蝴蝶翅膀在大气中的扇动所产生的涟漪，人们几乎是感觉不到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放大，它最终会在别的地方引起一场龙卷风。

当然，这个蝴蝶效应其实并没有使得自然的因果律失效，它的内涵是讲到了一个确定性系统，被一个确定性的微分方程所描述的系统，它的最终行为因为初始条件的微小变化，随着时间的放大，它的最终行为是不可预测的。但是它并没有使得自然的这个因果律失效，因果律继续主宰着这个自然界。行星物理学家并不十分确定，从现在起冥王星在久远的未来会处在什么位置，但是他们确信它的轨道始终完全是受引力所束缚的。混沌或者是蝴蝶效应，它所瓦解的东西不是行动和反应的因果链条，而是指它在知识上的这种可预测性。宇宙仍然是一个巨大的钟表装置。即使我们无法确定一周后分针和时针所指向的位置。当然在我看来不可预测性，它在知识的层面上面打破了决定论所隐含的那种宿命论。

使得决定论的这种宇宙图景受到更大冲击的，是20世纪20年代量子力学诞生所带来的决定性的改变。在量子力学里面，它表明宇宙有一个不可还原的这种随机性的特征，物理学的决定论开始被概率的这种决定论所代替。我想这个地方某种意义上也预示了在这个物理世界之中，它留有的这种自由的空间，在量子力学的这个世界图景之中，不再有任何事物是命定的。量子力学定律确定的是不同的未来出现的概率，而不是某一个未来出现的概率。量子力学和确定性混沌同样导致了不可预测的结果。当然，我认为一个是在这样的一个，某种意义上说是在存在论上，导致了这个不可预测。另外一个是在人类的知识的意义上，带来的不可预测性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