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勒兹为我们时代所提供的一个思想的保障。一方面是思想的创新,另外一方面是对我们资本时代在这样一个资本的新形势下,我们如何再去批判这个时代,重构这个时代。当然,他的重构的视角是非常独特的,因为他加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维度,这就是精神分析。
《反俄狄浦斯:资本主义精神分裂》,是我们今天要讲的一个书,也是我特别喜欢的一本书,但是特别困难。它的困难就在于里面艺术、宗教还有精神分析、小说界各个方面它都有所涉及,而且里面的术语和概念特别复杂。加上德勒兹本人是一个概念创作的大师,所以说他自己这个概念的流动性就很强,我觉得译的时候特别特别辛苦。现在已经基本完成三分之二了,还剩下三分之一。
非常高兴今天能够跟大家一起来聊一聊吉尔▪德勒兹和他的《反俄狄浦斯》这本书。其实选择这本书和这个人来讲,我觉得本身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为基本在我们的学术圈子里,纯做法国哲学的圈子里面,吉尔▪德勒兹也属于一个,我们被称为满口学术黑话的思想家。他创造了很多概念,比如“根茎”、“游牧民族”、“飞掠的平面”,“平滑身体”等等。这一些即便对我们这些专业人士研究起来,也觉得非常的困难。但是,我个人却非常喜欢吉尔▪德勒兹,这不仅出于我个人的理论兴趣,更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我觉得这个时代需要吉尔▪德勒兹。
所以我现在也在翻译这本书,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推广。这本书我已经译了三分之二,希望在明后年完成。那么这么厚一大本书,到底讲了什么?今天是我重点要谈的。但是如果要谈这本书,还需要首先给大家讲一讲,谁是吉尔▪德勒兹?为什么我们这个时代需要让大家读这么一个晦涩的人物,以及他这么厚的一本书?
我个人对这个时代有一个判断,我总觉得这是一个思想与时代开始断裂的时代。为什么这么讲呢?我们的时代分为了两个层次,一个层次是广大的老百姓们,我们说我们普通人每个人在日常生活当中都是常人。我们普通人每天都沉浸在各大媒体的狂轰乱炸当中,欣赏着各种的奇观和奇景,也去消费着很多来自各个方面的消息。当很多信息罗列在一起的时候,使我们产生了一种迷茫。其实我们会慢慢的让我们处于冷漠化和淡漠化的状态。
但是同时,我们也开始把很多大好的精力和时间投入到这些相对琐碎的一些信息的关注,而不再去关注所谓思想这样一种很深邃很形而上的东西。这很像当年一个哲学家黑格尔谈到的,就是人们开始像蠕虫一样趴在地上,而没有了仰望星空的那样一种冲动。所以作为哲学工作者,我们还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时代的担当,总是想为思想与时代的断裂做一个弥合。所以,我们一群知识分子,在我们的学院当中不断的努力写文章,发表著述,希望去阐发思想。
但是现在的思想阐发模式,也因为我们整个的这样一个评价机制产生了一个问题,比如说它的机制当中,我个人判断,这当然是只代表我个人的观点,它开始越来越学院化,偏学术化。但学术是一种技术,可以教导学生去练习,在这个技术当中,我们会追根求源的去追问一个概念的来源,去探索它的整个哲学史的发展。但却有时候或多或少在这种考据和文献的研究当中失去对思想本身的乐趣、兴趣。
同时更为重要的是,对于思想去关注这个时代所具有那种力量也会慢慢的淡忘掉。那这是我很害怕的,我把它叫做思想的学院化的自我生产,这种生产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一边老百姓自娱自乐,一边学者们也在自娱自乐,就变成了一个思想与时代互不干涉的一个状态,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我正是基于这样一种想法,所以我选择了吉尔▪德勒兹,因为我觉得这个人的思想正好切中了我们这个时代的很多命脉。那么对他的思想的推广,如果能够把它进一步的通俗化让它有更长远的传播力的话,我相信它还可以给我们的这个断裂以弥合,同时也让我们这个时代可以有一个思想的坐标去反思自己,这是我喜欢德勒兹的一个地方。
那么德勒兹到底是说了什么,他可以切中我们的时代呢?我想就是说,在我讲述这个人的生平之前,我先把他对我们时代有把握意义的两个核心思想展现给大家。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理解,因为他的思想真的是非常庞杂。那么吉尔▪德勒兹,他的思想我认为有两点是非常重要的。其中一点就是创新,我们这个时代到处都在呼吁着创新。我们每天都希望大家不断的去产生新的东西,去创造更大的生产力,培养学生更富有创造力和能动性。
当我们在大量的谈创新,并且在努力创新的时候,我们有谁反思过如何创新,或者思想在什么意义上可以真正的达到一个富有创造力的,可以是创造新的事物的产生,就对于创造本身,对于产生新事物本身进行一种形而上的思想层面的反思?德勒兹做了一个最典范的示范,他确实讨论起来是一个纯形而上学的东西。但是我想形而上学应该是任何一个理论阐发自己、展开自身的源源不断的活水。如果没有形而上学的理论保障,很大程度上我们这个思想也罢,你对任何理论的展开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所以我觉得吉尔▪德勒兹这方面的贡献是不能忽视的。所以我把它概括就是思想如何创生,这是他在思想方面的一个最大的贡献,也是对我们时代最忽略的创新思想给予了形而上学的保障。
另外一个,我认为很重要的就是它切中了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问题,就是资本主义的问题。我们现在毫无疑问已经进入了全面接受资本的全球化的一个时代,对于资本这个概念的分析和批判,马克思当年做的非常出色。那么今天,他的资本出现了一个新的形态,比如我们现在的危机都不再是马克思时代的危机了,它已经从实体经济的那种危机,转变了一个所谓金融的或者是这种货币货币化的危机。
那么这种危机的一个特征,和之前的那样一种生产意义上主导下的危机,以及这种危机的解决,毕竟是完全不一样的。马克思在资本论第四卷当中,其实也谈到了初级的金融危机的某些方面,但是显然是不够的。那么吉尔▪德勒兹他就用他非常富有法式的一种思想的穿透力,我特别强调这一点,因为一会我会谈这种法式思维的很有特点的地方,去分析我们这个以资本统治的时代。
那么他对资本可以说是爱恨交织的,他基本上我把他定义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他自己在晚年也是这样说的。他说,我和伽里塔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为什么?因为他符合了马克思当年对资本的一个态度。其实马克思对资本主义也是爱恨交织的,他觉得他既是这个时代生产力推进最大的策源地,也是推动者。但另一方面也是我们需要扬弃和颠覆的一个社会形态。
而德勒兹也是这样的。资本对他来说,是这个时代我们无法回避的事实,但同时也是这个社会自我颠覆,自我发展,不断前进所必要的一个中间环节,所以他对资本的界定是很有特点的。这是我觉得在形上和形下两个层面,德勒兹为我们时代所提供的一个思想的保障。一方面是思想的创新,另外一方面是对我们资本时代在这样一个资本的新形势下,我们如何再去批判这个时代,重构这个时代。当然,他的重构的视角是非常独特的,因为他加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维度,这就是精神分析。因为精神分析与资本主义的结合正是我这本书主要核心和触及的,我们一会儿会谈到这个问题。
那么好,我已经啰啰嗦嗦的谈了很多关于吉尔▪德勒兹思想的创造,那么首先可能对于很多非专业的人来说,就会说,你谈了半天这个人,那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他的生平又是什么?简单的需要谈一点点,但是会非常非常简单。为什么我要强调这一点?其实吉尔▪德勒兹是1925年出生,然后到1995年过世。这段时间,如果在历史的角度上来讲,他是经历了一个从资本大萧条时代一直到我们今天所谓的资本全球化的繁荣时代,这么一个跌宕起伏的时期,中间还经历了二战,跌宕起伏的这个历史情境。
那从学术圈来讲,法国思想界来讲,这一段也是最有意思的。他经历了正好是法国黄金时期的50年,或者更说60年也有这种说法。因为从整个的西方哲学史来讲,如果说近代哲学是德国人的天下,那么到了当代哲学就是法国人的天下,而吉尔▪德勒兹正是当代哲学思想当中的弄潮儿,他和一大群我们耳熟能详的法国思想家们并肩作战,去共同构筑了这个辉煌的法国思想的50年。
这里面如果大家不太熟悉德勒兹的话,至少还应该知道福柯。像福柯他的很多逸闻趣事,他的同性恋的倾向,他与各种人的逸闻趣事等等,这些很多就是学术的八卦可以来谈论。德勒兹生活在他们中间,也曾经被福柯极其赞赏,福柯曾经在他的哲学剧场当中非常确定的说,未来这个世纪下个世纪将是德勒兹的世纪。
这种宣称我们有时候会说,也许是两个思想家互相吹捧,因为德勒兹也写了一本《论福柯》,当然是在福柯死后的时间了。但是就是这样一种状态,我们就是在这么一些对德勒兹的比较高的评价当中,很难找到他们在日常生活当中的一种学术八卦。
我谈论这一点是什么意思呢?因为吉尔▪德勒兹是一个为思想而生,为思想而活的人,他的人生就是他的思想的展开,他整个人生都奉献给了思想的学术的一个演进。我们看到了到九五年,他九零年还和他的同伴伙伴加里塔写过一个什么是哲学,他九五年就过世了。这个过世的方式是他坠楼自杀,他确实当时已经疾病缠身,他并不是病死的,而是选择了跳楼自杀,为什么?因为他的一个基本判断,在他的后几年,他因为严重的肺病,所以要依靠一个人工肺来呼吸。所以他也觉得这种生活最大的问题是,不是说在于他不能吃饭不能睡觉,而是在于他不能思考。
所以对于一个思想者,当他觉得他不能思考,那我的生命已经结束,所以他选择了从楼上跳下来。所以当他选择自杀的时候,很多人在他死后写了很多的纪念文章,都哀叹一个思想巨星的坠落,这是一种真真正正的坠落。所以也让我非常感叹。这样一个在法国思想的繁华热闹当中,他是一个可以沉下来去做一个思想形而上学的这样一种就是真正的献身于思想的思想大师,所以我很喜欢他的思想。
那么,吉尔▪德勒兹的整个的人生,我们说,乏善可陈的那些学术八卦,就是带来丰硕的学术成果。他大约有将近30本的学术著作,而且每一本,其中有两三本都是这么厚的,当然其他都是小册子,就是小册子,也是符合法国人的那种口袋书。法国人的阅读量真的比中国人要大很多,我们在法国会经常看到地铁里,大家会随手掏出一本小册子来马上阅读,不像我们现在掏出手机去看。他们就是看看书,而且我在法国亲眼看到一个人就在地铁里面,突然掏出了一本《资本论》,很小的一本小《资本论》来看。
他们把一本《资本论》分成四卷,四个小本。他掏出来看,我觉得非常惊讶,因为你很难想象一个普通人在地铁那样混杂的环境里面去看这样一本书。但是这就是他们的法国传统,所以他们的法国思想家也乐于写小口袋书。那么吉尔▪德勒兹就写了很多小口袋书,而且每一本的口袋书对所谈论的人物却是极其艰涩的。比如说他谈休谟、尼采、康德、莱布尼茨、斯宾诺莎这些人,大家可能有时候对于非哲学专业的人来说,可能就是这都是谁呀?那你可以不知道,但是我只想定性一下,所有这些我们学术界的璀璨的、耀眼的群星,他们都是极其艰涩,极其难对付的一些思想大师,每个人的思想著述大概都浩如烟海,可以著作等身。
但是德勒兹的魅力就是,他敢于把这些人他们写过上万页的几千页的上千页的艰涩著作,他用100页就可以把它们讲的清清楚楚,而且是作为任何一个二手就是试图研究,比如研究康德的,研究斯宾诺莎的,你都绕不过德勒兹曾经写过的康德与斯宾诺莎。所以我们可以讲,他在他的整个的学术著作当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就是把这些人的思想与法式的方式表达出来,什么叫法式方式。我认为法国人去谈论这个思想的方式非常独特,他不太关心思想家本身本意究竟说了什么。当然他们其实心知肚明,非常清楚的。他放在前面,但是随后他马上就会从这个本意当中译出来,回应法国人现在面临的时代问题,我要逼着这些哲学家去言说,我想要让他们言说的东西。
所以德勒兹曾经有一段话非常有意思。他曾经就说过,他说实际上我将自己视作作者背后的人,我让他们生出他们的后代,尽管这个后代如同恶魔一般,这个孩子一定是作者本人的后代,这一点很重要。也就是说我是从这些思想当中延伸出来的。因为作者的确说了我让他说的一切,但孩子注定是同恶魔一般。他是从移动滑动脱臼,甚至诸多隐蔽的任务当中获得了他的一切,而我很享受这个过程,也就是说我逼你说出了你原来有的东西,但是这个东西一定就是你对你原来思想的一种脱离脱节。也就说让他滑出它原意里面来回应我所试图让他说的这个时代的问题。
所以德勒兹有意的过多的去阐发这些思想家,然后让他围绕着自己一个思想的核心。也就是我刚才说的思想如何创造这样一种核心的形而上学的内涵去生发出来。所以他早期在他当教员的那段时间里面,他一直都在讲这些古典哲学家,像我谈到的休谟、康德、尼采他一个一个人物,像我们这些哲学教员一样去谈。但是他谈的方式非常不同,所以德勒兹也留下了大量的研讨班的记录,都非常生动。
好,我们已经把他的前半段的这样一种,就是说我们叫做跟随着大师的脚步在一步步的去推演思想的这个阶段,给大家做一个简单的介绍,那么我也就此来谈。想接着再谈一下,我们说德勒兹的第一个哲学贡献。
第一个贡献就是我刚才谈的思想如何创生,因为这是与他早期跟随这些思想大师们去生发哲学,让哲学逼着这些哲学家自己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与他这个阶段是密切相关的,对我来讲我觉得讲述他这一段比较形而上的东西是很困难的,所以我想也不需要给大家呈现更多。我希望通过一些例子以及可能的一些文学作品,这也是德勒兹在做的一个工作,来表达他的一个比较抽象的一个哲学观念。
他确实是一个以创造本身作为研究的一个思想大师,他就想问这个思想怎么搞出一个新的问题?他就感觉实际上整个的哲学有一个定义.就哲学是产生思想的,哲学是什么?哲学是创造概念,这个大家一听很简单,我知道,哲学家不都是一大堆概念吗?那哲学家会说这是椅子,那是桌子,然后这个桌子椅子什么概念呢?我们从诸多不同的椅子当中抽象出一个共项,一个普遍的桌子要形成一种理念。
柏拉图当年就干了这件事情,说所有的这些变换各种奇怪模样的椅子、桌子都没有关系,他们有一个普遍的共项,我把它叫做概念层面上的桌子与椅子。也许你看后现代的家具设计,把椅子设计的很怪诞,但是我们一看说,这是一把椅子,为什么?因为你对椅子有一个普遍的共项的概念。这就是我们讲的,早期大家讲哲学创造概念,应该是这个意思。确实哲学家就创造了一堆用概念形成命题,然后形成一个巨大的著作。
但是这种东西呢?德勒兹说,其中没有新东西,为什么?它是一种反映论,也就是说这个东西我看见这把椅子,然后这把椅子的形象到我脑袋里面了,然后我这脑袋就形成一个概念,就是这种从这个现实事物到现实事物的概念。他说没什么创造,因为从本质到表象,他只不过是把那个本质表象出来,这里面没有新的,都是旧的东西。这个就是说我只是一个反应,我是张白板,你打在我上面是什么,我就是什么。所以他认为这不是创造。所以他在谈创造概念的时候,就对概念本身有了一个特殊的规定,所以这也是我很感兴趣的一部分。
也是我刚才说为什么他造了那么多学术黑话,因为他要造一些新的概念来表达那些以前我们很抽象的哲学概念。这些新的概念有什么特点呢?一句话把握不住。以前我们认为概念都是把握事物的,所以我说,刚才给大家说了,你可以变幻多端,但是我有一个普遍的概念,我能知道椅子这概念,那么你变成很多很多形象,我都能够认识,那么这叫我们用概念,恰恰是把握事物的本质和确定性的。但是德勒兹干的事情,真正的创造,永远的创新,应该是什么?把握不住。他认为流沙一样,你握得越紧,它流得越快,所以这个就很麻烦了。
那什么叫做这种概念是一个把握不住的概念呢?那么他就为这个事情做了很多的工作。那我想一个基本的观念,他要让概念自己成为一个生成性的东西,就是任何一个概念,恰恰要脱离它作为共项的那个特点,他自己要有生产性。一个概念要有生产性,这个意味着什么?他举了一个最有名的我们叫做黄蜂-兰花的例子。但这个例子说出来以后,大家还是觉得可能会有点问题,我还会进一步再阐释。
那黄蜂兰花是什么概念呢?他就说,黄蜂去采这个兰花的蜜,这时候,黄蜂是一个概念,兰花是另外一个概念,它两个本来是毫不相关的。但是,当黄蜂去采兰花蜜的时候,实际上大家会发现,这时候它们是双向利用的,是吧?黄蜂采的兰花的这个花粉,它会飞到别的地方去进行授粉,因为植物是不能够,就是说它必完全不可能它们自己去授粉,所以只能借助于黄蜂蜜蜂。那么它起到了一个什么作用?他说,黄蜂在采兰花蜜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兰花的生殖器。那么反过来,兰花又是黄蜂的什么?是雌蜂,它相当于它的雌蜂,它完成了一个雌蜂与雄蜂的一个交配过程,所以他说这里我们会看到一个非常独特的新的生物,叫做黄蜂破折杠,或者说连在一起的兰花,这样一种东西。
就是说黄蜂-兰花这种构造的物既不是黄蜂,也不是兰花,但是它们却是黄蜂与兰花在它们彼此生产当中产生出来一个东西。所以他要捕捉的是这个生成性过程本身的这样一个状态。他说这个状态,实际上是让我们生发出新的想法。如果我们的哲学家干一件事情的时候去将很多完全不相关的概念进行一种非常有益的勾连,让它生产出更富有创造性的东西,这应该是哲学思想诞生的一个契机点。所以他把概念叫做什么?他将概念称为事件,他的概念是事件。事件是什么?event。
大家知道我们就是说911是一个事件,大家可以想象一件事情,在911之前,我们是不是有恐怖主义这种说法?几乎没有。terrorist这个词,就是恐怖分子恐怖袭击,或者说这个暴恐这个事情是不存在的,我们没有那么清晰的意识。但是911这个事件爆发之后,他就突然将不相关的两个东西,一群所谓的我们叫基地组织,还有我们这个庞大的资本体系两个连接起来就成为一个恐怖袭击与反恐组织之间的对抗。实际上大家要知道任何一种对立都是相互依存的。如果没有恐怖袭击,就没有我们反恐的联合,所以我们讲这是一种新的产物的产生。
我要举这个例子,可能大家就会明白。像刚才这种黄蜂-兰花的连接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因为德勒兹明确讲概念就是事件的时候,他就是想谈论一个新的事物诞生的契机,这个契机就在于事件。事件永远是脱离开你对这个事物本来的理解,他一定是你对事物理解之外的那一部分。有一天,你忽然发现911这事无法归类,我不知道谁会那么疯狂的去撞大楼。这件事他们为什么要做?你从人道主义的,从以前的那种常规战争角度都没法理解这件事。当它溢出你的理解的时候,你必须要创造一个新的概念。
所以这是一个事件的一个特点。事件都会逼你创造新的概念。那么,terrorist怎么创造出来的?而且与之相关的一系列的反恐组织反恐联合,整个世界格局都会为之变化,这就是我们讲的德勒兹创造概念的意思。所以创造概念是什么?概念整个的一个自我生发,他自己就有生发力。所以他特别特别喜欢那些模棱两可的概念,就是说把握不住恰恰是不给你确定性的概念。
比如说他很喜欢卡夫卡,大家一定知道,卡夫卡是一个非常荒诞派的小说家,非常有影响。德勒兹特别喜欢卡夫卡的《变形记》这本书,《变形记》里面谈了一个什么事情呢?就是谈了在巨大的官僚体系下,每天机械生活的一个小职员,有一天早晨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甲虫。这个事情很荒诞,但是更荒诞的在于他变成甲虫之后,他的家人完全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感到惊讶,而是说看到他变成甲虫了,想到我们的日子怎么办?然后就因为他是整个家庭的经济来源,他们会想到我们以后怎么生活?然后他的姐姐妹妹妈妈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而且更重要的是,变成甲虫的这样一个小职员,他自己的作为人的自我意识完全都在,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他现在变成一个甲虫,他是一个介于甲虫与人之间的那样一个存在物,他有着甲虫的躯壳却有着人的头脑,而且他仍然生活在人的伦理关系当中去,那么这就产生了一个很微妙的东西。他们仍然知道这是我的儿子,这是我的丈夫,这是我的哥哥,但是他现在是一只甲虫。那么对这样一个自己发生的生成事件,这个事件这个模棱两可当中,那么这个有着人的自我意识的甲虫,他就看到了整个家庭因为他的离去,他变成一只甲虫这个事件,发生的变迁以及这些人对他真心的那种冷漠。
如果他为这个家庭付出的时候,那么他们还尊敬他,把他叫做哥哥,把他看作是自己亲爱的儿子。当他变成一个甲虫的时候,那么一切冷漠的面孔全部都暴露出来,最后甚至连饭都不给他吃,把他随手乱踢。知道他曾经是我的儿子,现在是甲虫,就是这样任意的蹂躏他,最后逼他不得不在墙角边默默独自死去。
那么当然我们有一种解读,认为这是对整个资本主义官僚体制很大的批判。但是对于德勒兹来说,他更愿意把这个解读成一个生成事件,就是说这样一个生成-甲虫,这个生成-人,这样一种状态会激发出对我们有一双眼睛,就是你现在让我们透穿了这个资本时代,如果不发生这个事件,那可能这个我们对官僚体制的批判从何而来呢?所以就像我们刚才说的恐怖袭击是一个概念,就是我们会因为一种概念之间的深层关系,生发出一些新的想法,新的理解。这些理解。在常规情况下,在常规的桌子椅子概念得到确定性之下是完全得不到说明的,而只有在概念这种自我生成当中,反倒会产生新的思想,这就是“新”这个概念。
这个new ,这个neuve,如何能够被思想产生出来?所以他的创造概念是这个内涵,所以概念是有生成性的,那他是叫做真正的概念。所以他早期的很多的对哲学家的研究,其实都是基于这样一个对这种生成概念所做的一些理论准备。当然,我就不给大家去详细介绍他怎么谈斯宾诺莎,怎么谈莱布尼茨,确实是非常复杂的一个过程。很多专家要花很多时间去研究德勒兹这方面的一些思想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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