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书真实地记录下了丁玲的很多言行,用严谨的具有史料依据的写实方式,详实地展示了丁玲经历的主要的人生事和言行,书中引述了大量丁玲日常所言和难以一见的个人书信、录音以及手稿文件等,不仅澄清了很多被误解的事实,而且展现了一个在情感、理想等方面更加丰富的丁玲。对于了解真实的丁玲和那个时代新潮女性的心理路程,具有非常高的学术参考以及文学价值。
王增如:《丁玲传》已经出版一年了,最近我们在网上看到还有好多的读者在买《丁玲传》,而且评语写的都挺好的,有很多熟悉还有不熟悉的人都来问我们,说你们是怎么写《丁玲传》,当时没怎么想,现在想想,实际上,一开始的时候我们没有想写《丁玲传》的这个打算。
我是1982年到丁玲同志身边,给她做秘书的,我是亲耳听见她跟北京出版社的编辑说过,当时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的编辑李志强到家来约,就是让推荐,谁能写《丁玲传》,丁玲就一句话,说没人能写得了我,因为我的经历太复杂了。后来人家让她再三推荐,她说只有陈明能写,所以这个印象给我的就太深了,我觉得我根本就写不了《丁玲传》。
但是从这本书看,实际上是从30年前、35年前,从我到丁老身边开始,实际上感觉是为这本书做准备似的。我到丁玲老师身边工作以后,原来就给丁玲做过秘书的老同志,像张凤珠,杨犁他是
原来文艺报的编辑,他们两个都跟我说,说你一定要做好记录,每天要及时的记,因为你现在生活在现代的文化史当中,都很重要。他们的话,对我教育也挺大的,我就做了一个笨功夫,每天回家都要做笔记的。
还有一个,就是因为我也是文学青年,所以对发生在身边的这些个作家文学家有关系的事非常的感兴趣,到丁玲这边工作,跟着丁老确实也看了许多的作家,像叶圣陶,李何林,好多老一辈的,还有一些中青年的作家都见过,有的印象非常的深,我现在印象最深的就是丁老带我去看关露,那是1982年9月份,平常丁老出去的时候她都会出穿的整整齐齐,就是出席什么活动的时候。那天她穿了一个50年代还带补丁的衣服,她说一会儿我们要一个车,就是到中国作家协会要车,说咱们出去看一个老同志。我说你就穿这个补丁衣服?因为肩膀上还是有一块补丁,她说这不挺好的吗?这还是毛料子的呢。
她说咱们今天是看一个老同志,不是开会。车一下把我们拉到了朝阳门外,一片红的砖楼,有一点破破烂烂的,有一边还是工地,那个楼我们进去以后,那个就像筒子楼一样,每家门口都有扫帚、簸箕什么的,一边走反正就是躲躲闪闪的,它是在最东头阴面的一个屋子里,我们敲开门以后,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开的门,我们就看到一个老太太在脸盆架子那洗头,那个老太太看见丁玲就愣住了,说你是谁?丁玲说我是丁玲。这个老太太就特别的激动,说人家都说你死了,丁玲说我是老不死,我死不了,就叫她是关露。
关露特别的激动,当时她已经偏瘫了,就是中风以后偏瘫了,一个手那儿洗头,赶紧擦干了,两个人就聊起天来了,关露非常的激动,丁玲问她一些情况。丁玲这次来就是告诉她一个消息,就是潘汉年要平反了,一说到汉年要平反了,关露特别的激动,说我就等着这一天,不然我早就想死了,说半身不遂以后,生活不能自理,还给组织上添麻烦,但是我想到这个汉年,我一定要为他证明,证明他的清白,所以我也在写文章,现在听到你说他能平反了,我就可以死了。
回来的路上,因为我对关露一点都不知道她是谁,丁老就跟我说,说关露也是老革命,1939年的时候是廖承志和潘汉年亲自跟她讲,你现在要打入敌人的内部,以后如果有人说你是汉奸,你都不能够解释。关露当时就说我不解释就是了,这个轻轻的承诺实际上是非常重的。那个时候,就是关露,大家可能都知道,“春天里来百花香”那个歌词就是她写的,她原来是个诗人,本来是左翼的作家,这一下呢,等于就到了就是国民党的李士群的里边做工作,而且还参加了当时日本的什么大东亚的什么文学的活动,所以左翼的人就一下子都认为她一定是叛徒,是日本汉奸,就骂她。
但是那个时候关露确实是不能解释,她就是在敌人的内部传递了好多的重要的情报,所以说丁老说她几次出生入死。但是“四人帮”的时候又把她抓到监狱里,受了很多的委屈。这些事儿当时就是片断的,在我的脑子里看了一些人,就是说丁老的一生经历了什么,在她的身边见的人多了,像那个时候她写南京回忆录的时候,让我去给曹靖华,正好是中秋节,给他送月饼,给张天翼送月饼。当时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是逐渐的在丁老身边了解的事儿多一些,包括这次的传记里大家可以看到,为什么要给他们送月饼,就是他们两个都是在当年帮助她的人,就是丁老在南京当时软禁的时候,他们都是帮助过丁老的人。你说吧。
李向东:你刚才有一个错,就是那个不是派到国民党李士群。
王增如:说错了。
李向东:是汪伪。
王增如:对,是汪伪。
李向东:是汪精卫的。
王增如:对,看看这个时候的技术上怎么处理的。反正我是感觉到就是丁老当时带我去看关露,给我的印象非常的深,而且我受的教育挺大的。
李向东:你说的关露是1939年潘汉年介绍她到汪伪的特务机关去工作的是吗?
王增如:对。
李向东:其实在那之前就是1931年的时候,潘汉年当时刚从文化战线转到中央特科的战线,就是转到情报工作的战线。
王增如:是。
李向东:那个时候他就想让丁玲到他的这个情报战线去工作,就是1931年的时候,潘汉年就想发展丁玲去做这个情报工作,丁玲参加左联是1930年,是潘汉年介绍她参加左联的。
王增如:你一说这个,我还想起丁玲识人,就是潘汉年加入左联之前,姚蓬子就找她过,但是姚蓬子让她加入左联她不加入,结果潘汉年一说,她就立刻就同意了。
李向东:是。
王增如:所以说丁玲是非常识人的。
李向东:就是当时的胡也频牺牲之后,潘汉年和冯雪峰来看他,潘汉年就说让丁玲跟他走,原来我们看的这个文章就是因为刚才我们都说了,就是潘汉年是1982年平反的。
王增如:对。
李向东:平反之后丁玲马上就写出怀念潘汉年的文章。
王增如:对。
李向东:其实她和潘汉年两个人的交往并不多,丁玲那个文章里也就写了三四个事儿,因为他俩毕竟不是同一个战线的人,丁玲是文化战线的,潘汉年是在情报战线的,是特科。但是就是从这几个事儿看来就是说潘汉年非常的器重丁玲,第二个是非常关心丁玲。她写的几个事儿,就是丁玲1930年参加左联是潘汉年来跟她谈话的,她同意参加的,因为潘汉年是左联的党团书记。
第二个事儿就是1931年2月胡也频牺牲了,牺牲了之后潘汉年和冯雪峰来看她,潘汉年当时就说了,说你跟我走,后来我们就是整个了解了潘汉年的经历之后,才知道潘汉年让她跟他走是干什么?因为当时潘汉年刚到中央特科负责情报工作,正在招兵买马,就是他要找一些人到他的情报战线里给共产党搞情报工作,当时丁玲写的这个文章不知道是为了出于保密还是干什么的,她没有展开说跟他干什么,当时丁玲就想,我怎么干得了你的那种事儿呢?你的事儿太复杂,我没那么的复杂,所以我干不了,就没跟他走。
第三个事儿就是丁玲1936年从南京逃出来到了西安,她要到陕北苏区去,到了西安的时候正等着中央苏区的人跟她接头,把她从这个西安送到陕北苏区去,有一天接头的这个人到旅馆来找她了。她一看,这个人潘汉年,那她非常的没想到,因为好多年不见了,然后潘汉年见到她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希望她不要到苏区去,希望她到国外去。到国外去干什么?因为当时潘汉年刚从苏区出来,他了解苏区的情况,当时苏区还没有进延安,因为红军长征到达陕北之后,当时的中央机关是在保安。
王增如:保安。
李向东:保安,后来叫志丹,当时叫保安,然后潘汉年是刚从保安出来,他说保安那个地方,红军第一非常的缺钱,第二非常的缺药,没有药,因为那些伤病员没有药,所以说希望丁玲到国外去,利用她的这个名气,因为她毕竟是一个有名气的作家,国外好多的左翼像法国的人都知道她,利用她的名气给红军募捐,给红军筹款买医药,他说这个比你到陕北去的作用更大。
但是丁玲就坚决的不肯去,说我千辛万苦的就是为了要到苏区,你让我到国外去,那到国外的条件好的多。她不去,然后潘汉年也没有勉强她,潘汉年一看她坚持要去苏区,潘汉年就给当时的中央的书记还是张闻天,就给张闻天写了一封信,说丁玲是非常有影响的左翼的作家,希望张闻天能对她有所关照。
从这几个小事儿可以看出潘汉年对她真的是好,后来基本上他们就没有什么来往了,然后1955年的时候,丁玲参加了全国人代会,突然听说潘汉年被捕了,出事了,就非常的震惊,说这么好的一个人,给党做了这么多的工作的人,而且在她的印象中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有神秘色彩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也一下子成了反革命了,被揪出来了,所以说觉得非常的震惊。
王增如:说起丁玲和老一辈的革命家的交往是非常有意思的,说起《丁玲传》,为什么好多的读者挺感兴趣的,因为这个《丁玲传》披露了好多的就是丁玲原来,比如说有一些文字的东西,这次有好多的录音,就是当时有很多的录音,包括我到她身边之后包括我到她身边以前,都有一些录音带,前天我听了一个她和陕西的社科院的录音,那个挺好的,人家问了一些陕北的一些事儿,她就说,你们要看朱正明的书,就是《丁玲在陕北》,说因为他写的早,那个时候我刚到陕北的时候他就写了,如果你看后面的话就有好多是不真实的。
所以我们的这个书里头,就是有好多的丁玲自己谈1936年到陕北的情况,我们也用了朱正明(当时叫李应生)写的丁玲在陕北的一些东西。包括她和毛泽东的关系,和彭德怀的关系。好多人有的是。
李向东:和任弼时的关系。
王增如:对,和任弼时的关系,非常的生动。关于她和毛泽东,各种传说很多,尤其现在的网上,有一个女的教授老师瞎说什么丁玲和毛泽东怎么怎么情,实际上这个真的是瞎编,我真的是问过丁玲,就是丁玲活着的时候已经有人说这个了,我说人家都说你和毛泽东有男女的情爱的关系,有没有?丁玲哈哈大笑,说我要是那个什么的话,我是不想当夫人的,是不可能的。后来确实也讲了,和彭德怀的事儿,她说我要是想当夫人的话我早就和彭德怀了,她也确实说过这个,这个李应生的书里也有。
丁玲到了陕北的时候,有一阵,好多的热心的人都特别想撮合丁玲和彭德怀,因为彭德怀一个是作战特别的英勇,而且丁玲也欣赏他,丁玲在《红色中华》的油印的刊物上有一个叫《彭德怀速写》。
李向东:那个时候是丁玲跟着他们上前线。
王增如:对。
李向东:当时那个前敌总政委是任弼时,总司令就是彭德怀,所以丁玲跟着彭德怀率领的这个部队每天上前线。
王增如:对。
李向东:每天跟他们在一块,然后就感觉到他们一块打打闹闹,说彭德怀和任弼时打打闹闹的在这炕上,说彭德怀打不过任弼时。
王增如:他们两个摔跤,我听丁老是说的。
李向东:对,然后彭德怀还拿出一双毛线织的厚袜子给丁玲,丁玲说你的这个袜子太厚了,太粗糙了,我穿不了,彭德怀就说,这个地方很冷,这个毛袜子是很好的东西,如果你不的话,以后会后悔的,一边说一边把这个毛袜子收起来了。
王增如:对,又收起来了,所以说就是旁边的人就看到了,一个是丁玲写了一个就是《彭德怀速写》的散文,而且她还自己画了一个彭德怀的头像,另外一个就是刚才向东说的,彭德怀那么粗的一个人,还给丁玲一双毛袜子,所以说别的人就特别的想撮合他们两个。后来正好是西安事变发生了,如果没有西安事变的话也没准,但是丁玲也说了,我是一个不想当夫人的人,这是她在恋爱观的上的一个想法。
而且从她自己的几任丈夫看,也确实她是不想当夫人的那么一个人,像和胡也频的关系,像和雪峰什么的,我来丁老身边以后呢,确实听到很多,原来也不太懂,也不太知道怎么回事儿,以为很自然的,就是第一任就是胡也频,冯达那个时候也知道的很少,也是后来慢慢的丁老有一些朋友来,跟人家聊天什么的,才知道的。
她聊的最具体的一次,就是和骆宾基,因为他是当时在《新文学史料》,那是1983年,他写了一个叫……整个的一个题目我忘了,叫《夜访神坛村》,就是雪峰的故居的名字,他当年是给雪峰送《鲁迅全集》去了,送《鲁迅全集》的时候,当时雪峰是因为和博古吵架了,就一堵气就回到了老家,就是写小说去了,当时写的一个长征叫什么。
李向东:《卢代之死》。
王增如:对,他在写长征的小说,就和骆宾基讲这个小说,那天我又听了一遍这个录音,我觉得挺受感动的。好多的东西,就是有的咱们书里可能没写,因为他和丁玲的关系我觉得特别的好,他就说讲了第一夜,就是他的文章讲的第一夜,就是说当年的红军怎么样的艰难,讲的这个毛泽东怎么的英明,讲了雪峰对毛泽东非常非常的尊重。
李向东:这个事儿就是1937年抗战开始之后,冯雪峰对国共谈判不太理解,在上海的时候跟博古吵起来了,吵起来一堵气就不干了,就回老家了,他老家就是浙江义乌的神坛村,然后回去了,后来冯雪峰因为参加过长征,他就要写这个长征的小说,叫《卢代之死》。他一个人在乡村觉得很寂寞,又没有什么文友,这个时候呢?《鲁迅全集》在上海出版了,当时这个王任叔就派骆宾基到雪峰家乡给送了一套。
王增如:说是谢旦如赠送的,是他买的。
李向东:送一套《鲁迅全集》,因为骆宾基等于就是小青年,冯雪峰算是有一点名气的老资格的作家,所以说骆宾基去了有一点诚惶诚恐的,把书送到这儿就要走了。然后冯雪峰非常的热情,不让他走,非让他在这儿住几天,因为他想找一个文友谈他的小说,交流一下,因为他毕竟原来是搞的文学评论,不是写的小说,就挽留他。
骆宾基回来多年之后就想起,他跟冯雪峰三夜长谈谈了好多,谈毛泽东,谈长征,对一些人的看法,他觉得让他终身难忘,于是他就写了第一篇,《新文学史料》登出之后,引起很大的反响,当时的三联书店要给他出书,说你把这三夜都写出来给你出书,但是骆宾基想不起来,因为好多的事情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但是他记着冯雪峰跟他讲丁玲了,讲到他和丁玲的感情。
王增如:对。
李向东:然后这个骆宾基就来看丁玲,就是让丁玲帮他回忆一下,她和冯雪峰两个人之间的交往。
王增如:是,就是冯雪峰。
李向东:正好,骆宾基来的那天谈的。
王增如:对,整个是我录音的,那是没问题的,我也听的入了迷入了神。不光是丁玲,那骆宾基谈到冯雪峰也是,他讲到冯雪峰对他这个小青年特别特别的尊重,他说他当时穿了一个皮鞋,然后脚磨的又红又肿,冯雪峰亲自给他打了水给他洗脚,然后让他到了阁楼。
李向东:冯雪峰把自己的床铺让给了骆宾基。
王增如:对,让给了这个骆宾基,他说基本一晚上没睡,全是谈,谈长征,谈毛泽东,冯雪峰说那个时候长征营养不良没有吃的,听说毛泽东的眼睛都得了夜盲症,说冯雪峰就说了,我一心想给毛泽东找点吃的,然后就看出远处有一群羊,就特别的高兴。其实他也没什么体力,就是自己摸索着过去,就想着我哪怕抓住一只羊也要给毛主席吃,那个时候可能不叫毛主席,就是“老毛”吃的。
结果好不容易摸过去了,根本就不是羊,是一群石头。那天我听了一遍,觉得挺感动的,我觉得当年的红军一个是说明红军长征的艰苦,一个就是说那个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常的亲,所以这个是等于是骆宾基讲到冯雪峰。
后来第二夜就谈到了文艺界的事儿,谈到了丁玲,后来他想不起来了,就问丁玲,先问的是什么?先说的是什么?就是听说有一次冯雪峰约你在什么地方见面,上海的一个地方见面,说雪峰迟到了。
李向东:永安公司是吗?
王增如:不是,我忘记了,就在多伦路附近。说约你在那儿见面,雪峰迟到了几分钟,说丁玲上来就给雪峰一个耳光子,是吗?然后丁玲就哈哈大笑说,哪来的事儿我打人?我从来没有打过人,我是挨打的,你要知道我是挨打的。所以说骆宾基就是说,那我肯定是记错的。然后丁老就说,我是挨打的,说冯雪峰也知道,当年在北京的时候,实际上我和冯雪峰没有什么事儿的,就是因为他说要教我日语,因为他是共产党,我跟他接触比较多,第二天约他在北海公园见面,我们要谈一些事儿,就在楼梯那儿说的。
她说,第二天的时候因为也频还没起来,因为也频不是党员。她说所以我就先到了这个北海,就和冯雪峰谈,谈完了之后我们说回去吃饭,她就打电话,当时住的是银闸公寓,就是北大红楼那附近,结果是徐霞村接的电话,一听是我,一听说是丁玲,就说你千万别回来,冯雪峰这儿正找你呢。
李向东:也频。
王增如:对,胡也频正找你呢,你千万别回来。
李向东:回来胡也频非打你不可。
王增如:对,回来胡也频非打你不可。然后他们两个人一人雇了一个北京还是叫洋车,不是叫黄包车,就往回走,结果就走到那个,就是北大的这个红楼附近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胡也频,胡也频上来就把丁玲从这个洋车上就拉下来了,就要打丁玲。
李向东:车夫钱都不敢要,下来就跑了。
王增如:对,就跑了。
李向东:没说打丁玲,就是说很粗暴。
王增如:对,就把她拽下来了,就一块回到公寓,然后丁玲就说你不要这样,有一些什么话我们完全可以说明白,说清楚。说冯雪峰当时就在另一个屋里坐着,然后说等胡也频的火消了之后,跟他讲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因为要跟冯雪峰说一些事情,没有别的意思。骆宾基讲,胡也频确实是打过她好几次,所以她说我是挨打的,我从来不打人,所以她讲的证明胡也频当天是怎么发火的事儿。后来讲清楚这个事儿,胡也频和冯雪峰关系也很好,后来冯雪峰办普及学校,还让胡也频当教员什么的。
后来丁玲又给骆宾基讲她当时和胡也频的关系,她说别人看起来我们两个是同居,是住在一起,实际上是没有什么性关系的。她说那个年代有一些东西就是讲的自由,实际上她和胡也频认识就是在北京认识一个星期,回到家乡的时候,突然有一天,等于就是有人敲门,结果出来开门就是胡也频,就是认识一个星期。她说当时让她和她母亲更惊讶的是胡也频身无分文,连送他来的车的钱还是她母亲付的,她说但是呢,胡也频跟她们相处了几天,确实给她和她的母亲带了很多的愉快,就是说胡也频是非常纯真的一个青年,而且非常的有志气,有理想有报复,所以当时他们两个就一块回到北京了。
回到北京的时候,别人认为他们就是恋人了,后来丁玲就说,别人认为我们恋爱了,我们就住在一起吧,她说那个时候我们就想的很简单,就住在一起了。后来他们还在香山住过,这个在《丁玲传》里都讲了,这个就不再展开了。
然后她就说,实际上他们两个真正的关系是在1928年,我想是1928年的杭州,就是丁玲确实是非常的爱冯雪峰的,从感情上是非常爱冯雪峰的,写的这个《莎菲女士的日记》,就是出名了以后,他们就到了上海,到了上海以后,冯雪峰是先到上海的,冯雪峰就说现在好多人都在打听丁玲是谁?她一听,就说那可不能在上海待着了,她就不愿意有一些热闹的场面,她就想到安静的地方去写东西,然后她就让冯雪峰帮她安排地儿,就是到了杭州找了一处房子,冯雪峰给她找的就是葛岭,我们今年去了一次,那个地方确实是很安静,那个地方叫宝石山。
那儿有一个小院子,就在那儿。然后也频又提出了丁玲和冯雪峰的关系,经常发生一些口角,丁玲说这样吧,当年他们两个有约定,我们两个住在一起是自由的,没有什么夫妻的关系,性关系也没有,就是说你有合适的话我也可以走,我要是有合适的话,我也可以走。当年是有这个约定的,她说可是现在在别人看来我们已经有3年了,是同居的关系,所以她又跟也频说的,我们这样好不好,我们吵吵闹闹还不如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分开一段如果觉得分开很好的话,那我们就分开,如果我们认为在一块好,那我们就在一块,也频也同意了。
所以《丁玲传》的这个照片,这个上面照片就是证明了他们暂时的分手,我们是先看的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照片上的字也说了:“本是俩人同照,现留此作为暂别我爱的纪念!”先是在上海鲁迅纪念馆发现了这个照片,但是后来等于是听了丁玲和骆宾基讲了这一段之后,这个照片证明他们当时作为一个暂时的分别。后来也频就到上海去了,杭州这边就是丁玲和冯雪峰在这个屋子,这个话分两头,就是丁玲和冯雪峰谈了一些事儿之后,丁玲就做了一点简单的吃的,然后就开始给胡也频写了一封长信,可能要讲讲自己的想法。那边等于是胡也频到了上海就找沈从文,因为沈从文是胡也频的好朋友。
沈从文当时在《记胡也频》、《记丁玲》里也写了,说怎么胡也频一个人来了,就问了这个情况,问了才知道,说这两个人三年以来一直是客客气气的,说这怎么行?就教了他一些办法,说你必须得赶紧的回去,你得占有丁玲。结果胡也频当天就赶过来了,丁玲自己跟骆宾基也讲了,说胡也频也没说什么,当时说的是分开一段,结果当天就回来了,说回来以后,后来也频告诉他,说床上的被子和我走的时候是一样的,叠的整整齐齐的,要不我就不是打你了,我就是杀了你。这是丁玲跟骆宾基讲的。
所以说就是我在旁边的。后来跟丁老在一块,每次丁玲谈起冯雪峰都是很有感情,特别的深的感情。包括比如说她批评冯夏熊老师(冯雪峰之子)的时候,就说你怎么那么不像你的爸爸,都是用这种口气,对冯雪峰都是非常的尊敬和热爱,这个给我很深的印象。
后来我听别人也说,都说丁玲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冯雪峰。那个时候我还挺奇怪,丁玲这个总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光是看她怎么对冯雪峰好,没有看见过冯雪峰对丁玲,因为我到丁玲老师身边工作的时候,冯雪峰已经去世了,1976年的时候。后来也是近年,中间有一段,有一个事儿是我感觉到。
反正丁老,包括在她临死之前念念不忘的都是冯雪峰的事儿,一个是纪念冯雪峰逝世10周年,本来丁玲是准备发言的,但是因为她病危,住在协和医院了,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儿,说冯雪峰10周年的发言我还要做这个事儿,一直惦记这个事儿。
李向东:就是说丁玲1985年的年末病很重,但是始终想着这个事儿。
王增如:对。
李向东:就是在1986年初春,人民文学出版社要开一个冯雪峰逝世10周年的座谈会,她要参加这个会,而且她要发言,谁来了她都要讲这个事儿,都要讲这篇发言,一直到她病的很重,甚至发高烧,陈登科来看她,她迷迷胡胡的,陈登科把她从昏睡中叫醒,睁开眼睛看了半天是陈登科,然后还跟他说,这个冯雪峰的这个纪念会我要去参加,而且我要发言。
王增如:是。
李向东:1986年的大年初一。
王增如:对,大年初一,冯雪峰去世那一年也是大年初一去世的。
李向东:对,按阴历,他是大年初一死的,然后丁玲大年初一在医院的ICU病房。
王增如:对,听到外面放鞭炮。
李向东:她就说:雪峰就是这个时候死的!
王增如:对,所以她在她生命的最后的时间里,她都在念念不忘冯雪峰,所以我觉得丁玲对冯雪峰的感情真的是非常的深厚。后来我老有一个疑问,就是说怎么看不见冯雪峰对丁玲的东西呢?看不着,而且丁玲有一些《不算情书》,除了发表的《不算情书》,后来又发现了5封,都是丁玲写的这类的内容,就是给冯雪峰的,但是从来没有看见过冯雪峰给丁玲的。
就是在2007年,陈老让我们帮助整理一些友人的书信的时候,突然就发现了一个毛笔的信,当时陈老是鉴于一些人,在潘家园旧书店等于有好多的发现了谁的手迹去拍卖什么的,陈老的意思就是说,这些书信就是别人给丁玲的,你们能不能找一个碎纸机给它碎了,省得以后让他们瞎拍卖去。
我一看,这个信写的非常的好,字写的非常的好,用小楷写的,而且有内容,我觉得这个东西不应该粉碎,我就跟陈老说,我说这些还是应该留着,我问陈老师是谁写的?因为它的下面的署名不是冯雪峰,他写的是什么“诚之”。后来我就让陈老去看,陈老当时也说不知道是谁,可能是楼适夷,他当时可能是以为楼适夷写的,后来我说我拿回家看看,看了半天,我把楼适夷的年谱什么的都看了一遍,而且我和楼适夷也认识,也见过几次,也听他讲过一些经历,觉得和这个完全对不上。
后来又去找,又去想,后来我忽然想起会不会和冯雪峰有关系,我就把冯雪峰的年谱看一遍,开始还没注意,然后忽然看到他“四清”的时候,有一个名字就叫冯诚之,然后再往前推他的东西,和冯雪峰的经历,才发现是冯雪峰写的。这个信,你说,因为看这封信太泪眼汪汪的,就是没想到冯雪峰对丁玲的感情这么的深,他不是用那种亲爱的语言,是在里边表达出来的,还是李向东说吧。
李向东:整个的信讲的几层意思,就是整个的信没有一句情爱的,一个词都没有,一句话也没有。第一个事儿就是,我接到一封你母亲的信,因为丁玲母亲一个人在常德。
王增如:你母亲写的很惨的一封信。
李向东:对,老太太一个人在那儿没有经济收入,孤苦伶仃的,年岁又大了,生活很困难。雪峰就说,我在上海这儿已经筹了一笔款给你母亲寄去了,而且今后每个月,陆续的你的版税也好,我找了一些作家朋友募捐,就是说你母亲生活费以后你不用管了,我都给你把你母亲的生活费的问题完全给你解决了,这是第一个事儿。
第二个事儿就是,我看到了你这几年写的一些东西,我觉得你确实是在进步,在提高,在前进,然后呢,我希望你把你这几年的东西寄给我,我准备系统的看一看,我准备写一篇文章,他一直在关注着丁玲的创作。当年丁玲在上海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也是很走红的一个女作家,写了一个《水》之后,因为《水》当时在上海的左翼文学里是很有影响的,原来上海左翼文学一般都写的小资、小知识分子的题材。这《水》写了一些农民,发大水之后这些农民进城,所以它是题材一个巨大的变化。所以说当时能够写遭了水灾之后的农民,这在左翼文学上是一个大的突破,一片赞扬声。
但是冯雪峰当时写的一个评论,就是说给她挑了很多的毛病,就是说只是一个开端,只是一个开始,就是说冯雪峰就怕丁玲翘尾巴,对她很严厉。但是现在这么多年,丁玲在延安的时候,经过审干,经过整风,写了《三八节有感》,挨了批评,也是受了很多的磨难。冯雪峰自己离开了革命离开了党,一个人回到家,后来被抓进上饶集中营,后来经过周总理的组织,党的营救把他救出来了,救出之后又重新回到左翼的文化战线里边。所以这两个人这几年都经历了很多的磨难。
王增如:斗争和被斗争,他的信里是这么写的。
李向东:对,所以这个时候就这两个人都成熟了很多,这个时候冯雪峰对丁玲就不是很严厉的,就是很宽容的很赞赏的,特别是丁玲到了延安之后,她的创作她的思想都有很大的进步。所以我们后来写了一篇文章,就是用了一个词,就是雪峰像一个很严厉的老师,用慈爱的眼光看着他多年不见的学生。他对丁玲这几年的创作觉得很满意,同时希望经历这几年的磨炼,她在创作上、艺术上、思想上更成熟了,希望她写出更有分量的、史诗性的作品来。
这个时候丁玲正好去参加土改去了,丁玲在《桑干河上》的再版前言里边说,当时她写的时候,腰疼的不得了,然后腰靠着火墙,忍着腰疼在那儿写。她当时就说这个书是要写给毛主席的,因为我要证明我丁玲一直是忠于共产党的,我从来没有背叛共产党或者是怀疑共产党,证明自己革命的坚定性和忠诚。后来我们觉得,丁玲实际上也是要不负冯雪峰。
王增如:冯雪峰当时是要她写一个大的题材。
李向东:对。
王增如:在那个信里,就是说那么多年的积累,是不是考虑要写一个篇幅大的题材了。
李向东:不是一篇一篇的小文章了。
王增如:对。
李向东:那个时候正好是丁玲去土改了,所以就觉得实际上丁玲的这个《桑干河上》也是要不负冯雪峰,搞的这个创作。而且冯雪峰这个信的末尾,因为丁玲在这之前给冯雪峰寄了两本书,一个是她自己的集子,一个就是陈明的小册子,叫《平妖记》,就是一个唱本形式的,末尾的地方,冯雪峰对陈明的这个作品做了一个简洁的评价,说这个作品从艺术上来讲它是一个比较通俗的读物,它不是一个很有分量或者是很精致的东西。然后就是我们感觉到,丁玲实际上也是要向冯雪峰通报一下她的这个爱情,就是说她跟陈明结婚了,陈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看看陈明写的这个作品,能够对他进行一个评论,然后冯雪峰也说了几句话。
整个读了这个信之后,让我们最感动的就是说,冯雪峰帮丁玲做了很多具体的事儿,解决了很多的难题,但是他一个字也不表自己的功,不说我费了多大的劲找了多少的人。第二表示感情,这么多年我想念你我这么多年怎么怎么思念你,一个词都没有,这样的词都没有。就是后来丁玲把她的作品寄给了冯雪峰之后,然后冯雪峰编了一本丁玲的集子,写了一个后记,在那个后记里边,有一句稍微的带了一点感情色彩的话,那个具体的怎么说的我记不太清了。
就是为什么这个丁玲这么服冯雪峰,这么佩服冯雪峰,它不是一种男女的情爱,就是冯雪峰是一个让她非常敬重的人,能够指引她能够引领她能够使她变得更美好、更高尚、更纯洁那样的一个人,所以就觉得他们的感情真的是非常的纯洁,非常让人感动的那种感情。
王增如:丁玲和冯雪峰两个人没有结合,也是因为阴差阳错的。
李向东:冯雪峰跟她讲话都是很严厉很严肃的。
王增如:对,你接着说。
李向东:就是这里写了,胡也频去世之后,丁玲因为她对冯雪峰的感情,又重新恢复了那种感情,但是当时冯雪峰已经结婚了。于是丁玲就给雪峰写了很多的情书,说当年如果你再大胆一点,如果再勇敢一点,我们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王增如:1983年跟骆宾基还这么说的,说你雪峰当时的胆子再大一点。
李向东:而且当时她和胡也频两个人也没说就是结婚了,丁玲说只要你再大胆一点,我是会跟你走的,一想到这个我真是有点恨你。
王增如:但是丁玲也说了,他们还是挺理智的。
李向东:对,非常的理智,冯雪峰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
王增如:包括丁玲的第二任丈夫也是冯雪峰介绍的,就是冯达,后来也一段长时间不敢提冯达。
李向东:丁玲写的那些信就是说,一想起你来,我就得赶紧写作了,不然的话冯雪峰要骂我了,我不能老是写情书,老是沉湎在这里,我得赶紧为了不让冯雪峰骂我,我得赶紧写作,赶紧工作了。
王增如:对,冯雪峰是她的动力,就是胡也频牺牲之后。
李向东:对,另外还得讲这个陈明,虽然跟冯雪峰也好,跟胡也频也好,但是这一辈子对丁玲最好、帮助最大的还是陈明,今天中午我们还去看了陈明,陈明今年是100岁,他是1916年。
王增如:1916年。
李向东:按他自己说是1917年,今年是2016年,所以他是百岁老人了,而且他卧床已经卧了5年了,现在的脑子基本上是不大好使了。但是每次我去看他,我都特别的感动,我就想起陈明这一辈子对丁玲真的是太好了,他这一辈子就是,有的时候我们就说,上帝让他到这个世界来,就是为了保护丁玲的,来帮助丁玲的来支持丁玲的。就是没有陈明对她的关心、对她的爱护、对她的保护,丁玲可能这么多的坎儿、这么多的磨难,她可能那三关,一关就过不去了。
王增如:她也说了,北大荒是最厉害的,就是这12年如果没有陈明的话,北大荒的政治的风雪早就把她压跨了。
李向东:所以我觉得像陈明这样善良这样忠诚,他是把丁玲的事儿看的非常重的事儿。几年前郭银星老师就是给陈明出回忆录的,当时是想出一本陈明的回忆录。但是陈明的回忆录,写着写着就要写丁玲,就是说整个的这个书写出来之后,是陈明讲的丁玲,不是陈明始终讲他自己如何如何,他在讲丁玲如何如何,后来没办法,这个回忆录就不能叫陈明回忆录了,就叫《我与丁玲五十年》。
我们写的《丁玲传》,一个是因为这么多年对丁玲越来越了解,开始是一篇一篇的写,后来陆陆续续的又出了丁玲的年谱,就是手头掌握了大量的资料,而且觉得还有很多的资料没有写到文章里去,而且这些资料是非常珍贵的资料,如果要是零零星星一篇一篇的写呢,太零碎了,所以最后大胆的有一个念头,就是写一部《丁玲传》,把手头的那些珍贵的,有许多都是鲜为人知的资料都写进去了。
所以写出来了之后,很多人,不光是对丁玲不太了解的一般的读者,甚至丁玲研究人员,甚至丁玲的一些熟人或者是朋友,像我们看望的96岁的李纳,她是延安的时候就是鲁艺的,仰慕丁玲才到了延安,50年代初她又是文学研究所的学员,后来文革之后跟丁玲一起都在中国作家协会,她对丁玲非常的熟悉,连她看了之后都觉得好多的事儿我都不知道,这么多的新鲜事儿,包括刚才说到的她和冯雪峰的关系、和胡也频的关系这些。所以这个书确实是它的史料非常的丰富。
还有第二个,我们之前不敢写,就是因为觉得一般的传记,都要对这个作家的思想和他的这个作品进行分析,理论上的分析,而我们两个人都不是正经的科班出身的,我是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她是北京师范学院,所以就是说明没有经过系统的学术的训练,就觉得理论水平很低。但是上次在上海座谈的时候我说过,我们现在想想,既是我们的弱势,也是我们的强势,因为我们不懂那么多的理论,但是我们有很多的事儿,我们就用讲故事的方式把这些事儿一件一件地讲出来,这样使这个书就更通俗更好读,让它的读者面也更宽一点,不仅仅局限学术人员都读得懂,一般的当作一本稍微通俗一点的读物也可以读得懂。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觉得这几年左翼作家左翼文学有一点受到冷落了,提起谁是革命作家、从延安来的作家,他们都对他们有一点不以为然。但是你讲中国的历史、中国的革命史、中国的当代史,就是绝对不能也绕不开这个延安,绕不开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而丁玲的一生恰恰是经历了这个革命,北大中文系的贺桂梅老师讲过,她说从五四时期,一直到八十年代就是所谓的新时期,从五四到新时期贯穿这么长的文学史的作家,应该是丁玲为代表了。
王增如:她是中国革命的肉身形象。
李向东:对,就是她刚开始走上文坛的时候就是五四的末期,然后一直到八十年代,她一直在文学的前线,而且她是前线,每一个时间段她都要冲在前边,不是说随大流的,她这个人瞿秋白讲的就是“飞蛾扑火非死不止”,她的性格就是说你把我打倒了,我只要站起来,我还要往前冲,我还要冲在前边,我不是说我就吸取教训消极了,我就沉默了,我就吸取反面的教训了。她就是那样一种性格的人。
所以就是说,不管你喜欢丁玲也好,不喜欢丁玲也好,第一,作为一个人,作为一种有追求、积极向上的、奋斗不止的人,这样的一个女人,觉得丁玲是非常了不起的人,每一个上进的女性都应该在丁玲身上有所获益。第二,你要了解中国的革命史、中国革命的文学史,绝对离不开丁玲。所以居于这两点,我觉得《丁玲传》确实是值得一读的。
王增如:现在我没想到的就是小青年还喜欢《丁玲传》。
李向东:我们上次的。
王增如:上杭州的那个。
李向东:不是,就是上周到郭老师那儿,因为郭老师说还要到上海做节目,我就说现在还有人买吗?回去我们就上当当网看了,确实是还有人买,6月份的时候还有人买,买了还发评价,而且评价都是正面的评价,一个对这个书的装帧设计很好,再一个觉得书读起来很好。
王增如:今年我们在杭州参加了一个春风阅读一个会,而且它的那个会特别的新颖,不是说像什么主席台什么的,它的那个台上设计了一个阅读台。然后它有一个读者的阅读,他们是通过50万的读者,就是来评选,其中3个月从50万个读者里选出50本,他们有8个奖项,其中就把《丁玲传》也选了。而且阅读台上是一个90后的小男孩,他在读《丁玲传》。我们两个就在想,他会选哪一段呢?结果他选的反而是延安那一段,他选的是延安史沫特莱那一段。所以我感觉就是说。
李向东:就是一个中学生,一个男中学生,我们觉得他会觉得《丁玲传》哪一段是他最喜欢的呢?他读的那一段,是因为1937年1月中共中央进了延安了,进了延安,这样的一个当时史沫特莱也到延安了,然后有一次丁玲去看毛主席,她就跟毛主席说一个事儿,说史沫特莱每天都在干一个事儿,那么的勤奋,那么多的事儿,说我跟她比起来,我是不是这个日子过的太清闲了,太散淡了。他选了这么一段,所以让我们挺感动的,就是他对革命有所感悟,第二就是他对丁玲这种积极的生活的态度,受到了感染。就是说这个年轻人能从丁玲身上受到正能量的教育和感染,这个挺感动的。
另外就是这个书出版,还是郭银星老师给了很大的帮助和支持,因为丁玲的书我们原来出过好几本,都是第一出版很难,第二出了之后没什么反响,冷冷清清的,所以我们就觉得这么厚的一本书,印制成本很高,到时候印制出来之后卖得出去卖不出去,现在出版社都讲经济效益,卖不出去的话,这么大的不都砸那儿了吗?我们一找郭老师,郭老师特别的豪爽,就说没问题,拿来吧!然后这个书做的这么的精致,这么的漂亮。
王增如:这个装帧也挺起作用的。
李向东:对。
王增如:这里边包括内文的排版。
李向东:对,好多我们认识的人都说,没想到大百科能做出这么漂亮的书来,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大百科的书不太漂亮,说这个风格和大百科原来的书的风格不太一样。
王增如:他们说内文也很好读,这个挺不容易的,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就是很多的书,你看着外面挺好的,但是版式不好看。
李向东:版式,排版。版式读起来让你觉得很顺,就是间距行距什么的。
王增如:对,我是觉得丁玲百折不挠的这个革命的精神,确实是值得现在的,刚才你光说女青年,不光是,我觉得所有的青年,都是应该学习的。她是身处逆境的时候,丁玲从来不垂头丧气。北大荒的时候这个是最典型的,而且北大荒的人到现在都是对丁玲念念不忘的,每年都是要搞活动的,最近宝泉岭农场那儿又要搞活动的,而且当成节日来纪念丁玲。而且她老是在逆境当中看到积极的一方面,像好多人也去过北大荒,回来都是讲怎么苦的,当然都是很苦的。丁玲也不是说没受罪,确实是受的罪很大,她有一个《风雪人间》的书中也有,可是她都从逆境里发现积极的因素。
像她写的《杜晚香》,就可以看到北大荒勤勤恳恳的劳动模范,那些工人身上的那种精神。特别是文革期间,像文革期间完全是乱了套了,从那个时候她也能发现好的地方,挨批斗,让她弯着腰,然后一个红卫兵就说:丁玲,你抬起头来,让我们看看你的鬼样子!她说那个时候,我可真的是觉得他是救我的命。她真的是这样。然后1981年的时候回北大荒。
李向东:对,就是说她在那儿哈着腰,太难受了,能让她直直腰,把脑袋抬一抬。
王增如:实际上是用这样的办法来帮助她,所以她把这些人记心里。
李向东:她就是老是在寻找生活中美好的人,美好的事儿,不是老是说谁坏,谁怎么批我,怎么打我,总是说谁对我好,谁对我好,谁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什么样的帮助和支持,她总是发现这些美好的东西,所以说她心里总是比较阳光,比较有一种鼓舞自己的力量。
王增如:她也是要鼓舞人民。
李向东:要是说女强人的话,她是一个女强人。她始终很强,就是女人要自强。
王增如:自立。
李向东:《三八节有感》也是,就是女人不要老是靠别人,就是要靠自己,要自强,自强你才可以自立。因为原来她们一般开始的时候,她们孤儿寡母老是受欺负,她自己出去就是说女人得靠自己有本事,通过自己的本事才可以改善自己的地位,才能不被人欺负,不被人歧视。她们一辈子都是这样的。
王增如:所以她的择偶观就是这样的。不依赖男人。
李向东:所以她不能找太强的男人。
王增如:我们老说,她和彭德怀幸亏没结婚,真结婚的话整天打。
李向东:整天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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