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茵教授谈《自由主义的命运》

 

 

 

这本书是芝加哥大学版的《哈耶克全集》的一本。这本书其中包括了哈耶克写的关于奥地利学派的其他重要成员的文章。包括哈耶克关于门格尔、维塞尔、米塞斯，以及关于其他一些学者的文章。从中，我们就可以知道哈耶克关于奥地利学派的学者们的意见，以及哈耶克本人对自由或者初始意义上自由主义的看法。

 

 

克莱因教授你好，我们知道您编辑了哈耶克的《自由主义之命运》(The Fortunes of Liberalism)。当然，这里自由主义指其初始的意义（注：Liberalism后来被用来代指一种截然相反的观念，即自由派）。这本书已经由朱海就教授完成翻译，马上要在中国出版。您是否可以就这本书进行一些介绍。

 

当然。这本书是芝加哥大学版的《哈耶克全集》的一本。哈耶克从1920年代到1990年代写了很多著作和文章，有些已经很难找到。所以它们被或者正在被收录到这个定版全集里，您刚才提到的这本《自由主义的命运》，是其中我个人最喜欢的一本。我也参与了其中的编辑工作，这本书其中包括了哈耶克写的关于奥地利学派的其他重要成员的文章。比如哈耶克关于门格尔的文章，关于他的老师弗里德里希·冯·维塞尔，关于他的导师路德维希·冯·米塞斯，以及关于其他一些不是那么知名的奥地利学派的学者的文章。所以，我们就可以知道哈耶克关于奥地利学派的学者们的意见。

 

当然哈耶克本人就是奥地利学派的重要成员，因此我们可以窥见哈耶克本人对他自己的工作。以及与奥地利学派关系的看法，本书中也包含一些哈耶克对自由或者初始意义上自由主义的看法，特别是在二战之后他关于这个问题的看法。你知道欧洲在一战二战之前，在生活水平、自由理念和市场繁荣等方面是领先的。而在二战之后，欧洲忙于从战后恢复。知识界的氛围，主流思想是约翰·梅纳德·凯恩斯 ，还有还世界上不少地方是卡尔·马克思。

 

而奥地利学派经典的自由主义概念，如门格尔所主张的自由主义，却被人们完全忘记了。完全被理论界忽略了。因此哈耶克所做的，鼓励那一小群学者，在这段期间内仍然坚持活跃地进行经典的自由主义传统的写作和推广。哈耶克帮助成立相关的机构，如著名的朝圣山学社。把这些学者聚集在一起。并且如我所说，这本书在马克思主义和凯恩斯主义占主要地位的时候，把这些关于自由主义的未来展望的文章集合成册。

 

您可能知道，在中国奥地利学派的拥趸和读者越来越多。在您看来，奥地利学派对中国的现实意义如何？

 

这是个非常有趣的问题。让我来间接的回答这个问题。当奥地利学派在二战之后得以复兴之后，在1950-60年代，所谓“奥地利学派”的中心，从欧洲转移到了美国。很多重要的文章书籍和学术会议都在美国发表和举办，这种情况持续了那么几十年。而现在，当我遇到一些年轻的奥地利学派的学生或者学者的时候，发现他们往往来自于东欧、俄罗斯、中国、或者是拉丁美洲或非洲。而不是来自于美国或者西欧，我想这部分是因为

 

他们经历过……你懂的

 

很有可能，在欧洲或者北美，对市场经济和资本主义往往很多批评或者怀疑。如对平等、对环境问题等等。由于它们这正是受益于资本主义和市场经济，才变成世界上的平均来说最富裕的国家。生活才变得十分富裕，因此它们有承受力接受批评甚至是贬低。甚至说资本主义是残酷的下等的社会制度啥的也没事。因为正是这个制度本身给了他们这样的好生活。

 

但是对于世界上其他的国家，特别是那些没有经历过资本主义和企业家精神的发展阶段。因此对于这些概念更容易是接受（而不是批评）。以中国为例。中国有丰富和古老的文明，拥有优秀的传统，在历史的很多阶段曾经非常繁荣，在现阶段也作为快速发展的经典现象。当然中国也遇到很多问题。在现代阶段，中国经历着巨大的变化，以独特的方式

 

不完全和盎格鲁-萨克逊方式相同的方式，来拥抱市场经济。人们关心于市场是如何运作的，为什么法治非常重要，制度的角色是什么，市场系统如何应对复杂性。知识转移，创新等一系列问题。

 

这些问题在中国变得非常重要。中国人民急切的需要提高生活水平。企业家群体在迅速扩张，因此他们非常有兴趣想要了解这种传统。强调自由市场，企业家精神扮演的角色。以及资产如何运作等。他们是十分有接受力的听众。在中国你可以发现非常有接受力的听众。从我这个局外人的角度看，在北美和欧洲这些东西反而被看成理所当然。米塞斯经常指出，人们需要认识市场经济中体系的重要性，因为它们承载事物运作的规律。否则过了一两代人这些就会丧失掉。我反而担心的是在北美和欧洲，人们并不完全真正了解市场系统。大家觉得理所当然但其实没有人真正了解。而企业家精神的未来，自由主义的未来，市场活动的未来，也许就是在这里，在中国。还有其他发展中国家，而不是在欧洲或者美国。

 

确实有可能。根据米塞斯以及奥地利经济学派，企业家是市场经济的中心。企业家如何运作、自由市场如何运作，是十分重要的。

 

我不想过度使用这样一个比喻。好像你把大量的能量压缩在一个封口的玻璃瓶子里。然后你打开这个瓶子。然后一下子爆发出来。我想中国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对于企业家精神、主动性、创造性、探索性等，都在某种程度上被禁锢在制度这个瓶子里。现在随着这个国家的自由开放，这些能量得到了释放。这就是你可以看到大量企业家精神、创造力、在中国以及类似于中国的社会中。但是这在美国并没有得到应有的足够的理解。很多美国人错误地把中国当成一个巨大的生产者，而不是一个巨大的创新者。我相信未来更多地，我们在中国的经济中看到，不仅是巨大的高效生产能力，更加是企业家精神下的创造力、独创性、以及主动精神。这让我对未来这里的未来抱有乐观的态度。这也是为什么奥地利经济学派，尽管早期的先哲已经逝去百年但是他们的理论还是那么鲜活特别是在像中国这样的地方。

 

重要的是解放企业家

 

没错。我想说这里的企业家不仅仅指那些开了一家科技公司的人，而是在市场经济中采取主动的人。他们对各种资源负起责任，或者针对资源进行投资，对资源进行整合与利用，生产出产品和服务，造福于普通人造福于消费者。企业家精神在这种广义意义上，正如米塞斯所言，是市场经济的驱动力。所以它非常之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