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慧玲讲桑德尔(4)

朱慧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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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是一个多元社会,我们每个人可能追求的价值观念或者对于善、对于良好生活的理解是不一样的。那么我们在这种多元的文化背景下,怎么形成共同善?这是很现实的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桑德尔在他的共和主义理论当中并没有更好的进一步阐释

 

 

桑德尔他是一个共和主义的代表人物,他试图在当代美国政治社会当中复兴共和主义的传统,以弥补对于在公共哲学领域当中,引入这样一个古老的传统与自由主义相交融。但是他这个共和主义的理论实际上是一个新兴的,或者说在他这里并不成熟的一个理论。只是他有这样的一种思想,他并没有形成一种非常系统的、有深度的理论。比如说他对于公共善的理解,他强调我们政治应当追求公共善和讨论公共善。但是什么是公共善?我们怎么在具体的实际生活当中形成共同善或者公共善,而同时又不具有强迫性呢?这是他很难解决的一个问题。他当然理想的说是我们要经过充分的讨论、经过理性的商议。但是我们可以看得出或者能想象到,这种共同善的形成不可避免的会可能具有强制性的危险。因为毕竟我们现在是一个多元社会,我们每个人可能追求的价值观念或者对于善、对于良好生活的理解是不一样的。那么我们在这种多元的文化背景下,怎么形成共同善?这是很现实的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桑德尔在他的共和主义理论当中并没有更好的进一步阐释。

 

另外,他的共和主义的一个问题就是他关于权利的界定。他怎么样既容纳自由主义所倡导的,而且也比较深入人心的个体权利呢?同时又加入他有别于自由主义的,更契合共和主义的和核心价值观的一些权利呢?我问他,我说你能给出这样的一个权利清单吗?他说那我只能强调,比如说公共参与的权利、言论自由的权利、宗教自由的权利等等。但是我们仔细来分析的话,其实有好多是跟自由主义所倡导的一些权利是重合的,对不对?所以他一方面想强调共和主义它跟自由主义的不同。但是,他又不得不融合,所以有很多哲学家把它称为融合的共和主义。甚至称他的理论是一种hybrid,是一种混合体。也有人把它称为叫Fusion,就是融合性的,就是大杂烩嘛。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他的共和主义可能会面临的问题,就是他强调义务,强调我们对不同的群体、不同的团体具有相应的义务。比如说我对家庭具有义务,我对我这个共同体具有义务,那么不同的义务之间如果有冲突该怎么办?就像李将军,他就会面临不同的义务的冲突,那么该怎么协调或者怎么样面对这样的义务?我们对于共同体的义务或者说对国家的义务,有没有优先的排序;或者说会不会有冲突,然后在冲突的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这是他的共和主义里面没有进一步阐明的问题。我个人特别希望他能够进一步的去发展他的共和主义理论,或者说能更好地解决他现在应该要解决的这些问题。

 

对自由的看法:就是论证方式不一样。就比如说自由主义者强调言论自由,他说这是我的自由,这体现了我的个人权利,或者说参与公共事务,这是我自由。但是像桑德尔说,从共和主义的角度来说。你之所以参与,你当然应该参与公共事务,你应该有这样的自由,你也应该有言论自由。但这并不是出于你个体的权利或者说你的意志。而应该是出于对整个共同体都好,是为了共同体,为了整个我们这个政治制度更合目的性,更能引导我们追求一种好的生活。所以他就是说论证方式或者维护的方式不一样,在他看来是这样。当然,他其实有时候混乱的地方,关于自由的理解他又不一样。他觉得我们的自由就是自治,就是治理的治。他说我们自由参与公共事务,他在这个地方,他跟其他的共和主义又不太一样。比如说昆斯金纳,他也强调自治,要参与公共事务。他认为参与公共事务,比如说我们都要参与到法律制度的制定当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保障我们的权利、保障我们的自由。如果你让其他人去制定制度和制定法律规则的话,可能是不能够保证我的个体权利。所以我参与公共事务是一种工具、是一种途径,是为了表达我的主张,从而保护我的利益。这是一种工具主义的,就是工具论的路径。在桑德尔看来,他反对这种,他说我们参与公共事务并不只是一种工具或者途径,而他本身就具有价值和意义,是我们一个公民应当具有的公民德性。他本身就具有本质性的价值,而不只是说工具性的价值,所以在这一点上,为什么他又是属于强版本的共和主义呢?就是他认为参与公共事务,自治是具有本质性的价值,是我人之为人所应当具有的一些价值和权利。而不是说我为了达到什么,所以才去参与,这个其实可以说是民主的一个问题吧。

 

比如说罗伯特达尔他就会研究,民主应当是这种代议制民主,还是应当是每个人一人一票制的呢?就这种,包括尤其是像美国大选。这次的美国大选和英国脱欧事件,很多人就在反思这个问题。就比如说英国脱欧,大部分投赞成票、主张脱欧的是那些没有受过太多教育的,或者说受教育程度比较低的、在经济没那么发达的地区。他们可能本着一种朴素的或者说一种比较狭隘的眼光来看待,所以他主张脱。所以有的人就会考虑到我们民主,如果每个人,就像桑德尔,每个人都参与到其中的话,可能会影响民主的质量,我们更应该考虑民主的形式,还是更应该看重民主的质量?所以有的人就会想,那我们可能需要一些更专业的人士,或者说受教育程度更高,在这个领域更有理解的人士来引导。但是这样的引导又会形成一个问题,就是可能会压迫。所以这就是一个民主的困境,或者是难题吧。你要是一人一票,很可能形成民主的暴政,就像当年苏格拉底之死一样,可能形成民主的暴政。像柏拉图就特别反对民主。如果说不是一人一票,所谓的贤能政治吧,但是什么人是贤能的呢?什么人是精英的呢?他能不能够公正地代表所有人?或者说他是不是就代表一个正确的方向?如果是桑德尔,我想他可能会说:都讨论,都去参与,然后更加理性地、充分地讨论。这当然是非常理想的,充分地去讨论一件事情,究竟什么是更好的,什么是我们这个社会应当追求的?可能是这样的吧。

 

像罗尔斯他们为什么反对,说我们关于正义问题的讨论或政治制度的讨论,要跟这些善观念结合在一起呢?就因为他们认为,在多元社会我们每个人是不一样的,是可能形成不了这样一种共同的善。或者说不应该形成共同的善,就应该把关于善的追求或关于什么是好生活的追求留到人们私人的行为当中。就你自己可以去追求你认为的那种好的生活,而不是说由政府来推行一种,我告诉你什么是好的生活。或者说在这种好的生活的引领下,来设定我们的各种政治制度。自由主义者看来,这个很有可能会具有强迫性或者压迫性,然后在桑德尔他们看来我们理想的是能够形成的,而且应该形成的,这样我们才能有一个目的的方向,才能够更好的设置,讨论什么是德性,以及来安排我们的这种社会制度,或者说正义的框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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