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性研究视角中的经济系统》

    现有的经济学受传统的、简单化的、绝对化的思维方式影响太深，需要了解更多的视角，需要纳入现代系统科学和复杂性研究的视角，反思经济学的基本理念和思维方式。

    记得有一个主持人讲过，生活在21世纪你不能不懂经济。好像从上到下，从老百姓到政府领导人都在谈经济，但是这个经济问题的谈法五花八门，什么股市暴跌了该不该救啊，希腊该不该救啊，那么多的复杂的经济问题。我们经过分析认为，在这样大量的现实的经济问题的背后，实际上它是有很多理论问题，比如说金融到底怎么看，股票到底怎么看……但所有这些理论再往深了讲，就是个理念问题，是对经济系统到底该怎么看的问题，我们要真正认识到，经济是一个复杂系统，不能用简单化的方法来解决。

    现有的经济学，包括我们大学里头讲的经济学，实际上都是一种简单化的思路，比如说人家讲市场规律，学过经济学的学生都会说，那就是供需平衡，是一般均衡模型，是企业就是追求利益最大化，实际上这里头有很多问题，而这种问题呢，我们不想一个一个地去解决它，我们希望能够从基本理念的角度，来认识这个问题。换一个视角来看经济系统，这就是我们的这本书的基本的想法。

什么是复杂性研究呢？

    复杂性研究是从上世纪末，在学术界涌现出来的一个新的研究方向，它综合了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很多成果，使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这个复杂性，有了深一步的认识。它来源于六个方面。

     随便举两个方面，比如说这个世界是不是非此即彼，逻辑上是不是黑白分明的，模糊性和不确定性，是不是可以随着科学的发展最后完全清除掉？不是的，它是永远存在的，所以像这个问题就是一种新的认识。 20世纪有所谓的关于不确定性的三大定律：哥德尔定律、阿罗定律、海森堡的测不准原则。因此有科学家说过，20世纪是人类重新认识不确定性的一个世纪。

    再比如说层次，经济也分层次的，企业一个层次，市场一个层次，到欧盟又是一个层次，每一个层次之间是什么关系，有没有质的差别？它的产生是不是必然的？所以对层次的问题，我们其实根本没有认识。传统经济学的书里头，就是好多个体在完成市场行为，没那么简单。诺贝尔经济学获奖者科斯研究为什么会出现企业，另一个诺贝尔奖获得者席勒在其著作《动物精神》的阐述，都表明很多学者都已经认识到，传统的经济学把这个现有的经济系统看得太简单了，应该复杂的来看。

    在凯恩斯之前谁都觉得，政府管得越少越好，结果搁那就会平衡，凯恩斯就会调侃了一句了，在长期里我们都死了，但实际上就是凯恩斯已经认识到，政府就是要管的，看得见的手和看不见的手，这两只手必须要，一个人不能只有左手，没有右手对不对。

    所以，不管是凯恩斯也好，诺斯也好，科斯也好，实际上他们都从不同的角度，已经看到了经济系统不是像古典经济学说的，那么一个简单的模型，如果我们把这些专家的思路都把它汇总一下的话，就是我们的经济学要彻底改造，必须抛弃简单性，重视复杂性，这本书的基本的思想是复杂视角，复杂的意思是这个意思。

    如何从复杂性的视角看经济系统呢？

    那咱们今天就把复杂这事，拿到经济上来说。现在我们大学里所教的书，是亚当·斯密的后继的人综合了所谓的新古典经济学，这比亚当·斯密又倒退了。其主要问题在哪呢，就是往往把事情简单化了。

比如说最基本的一个问题：分工。

    我们的社会这几百年财富增加这么多，怎么来的？如果是因为技术发展来的，那为什么以前的人没有技术，现在就有了呢？很简单，分工了。如果每个人都需要去自己种粮食吃，就没有时间搞技术，所以就把分工强调得特别厉害，但是马上就带来问题了：光分工不合作，行吗？不行，光分工不合作是创造不出来财富的，这就是系统科学一个最基本的道理，1+1大于2，当1+1形成一个系统的时候，它就已经出现了新的东西，这个新的东西是大家共同创造的。为什么会出现简单化，这就是把亚当·斯密《国富论》所说的“分工创造财富，交换导致分工”，把这句话绝对化了，忘了后面的合作的问题了。

    所以我觉得我们用复杂性的理念来看待经济的时候，第一个问题就是要重新认识，分工和合作。由于苏东的剧变，由于改革开放，我们很大的程度上，已经从劳动价值论的一个极端，跑到了所谓资本价值论的另一个极端，这俩都不对，我们要超越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这个问题。

紧接第二个问题，什么叫公平，价值的概念和价值的度量，这个问题又是一个经济的基本问题。

有人说市场经济就一切按钱算，用经济学的行话讲，钱是一般等价物。钱这个一般等价物，它是不是有一个使用的界限的，能把它扩充到精神领域吗？一个电影它票房24亿就一定是好电影吗？美国有一个学者叫桑德尔写过一本书《金钱不能买什么》，他举的那无数的例子，但是结论就是一个，不是所有东西都能金钱买的，而且如果真的一切向钱看，一切按钱算的话，我们社会的所谓的精神文明建设，就完全存在不了。但是要是不能一切按钱算，是不是又平均主义，吃大锅饭？不对，不是这样的，这时候又回到复杂性的基本：一个规律在一个层次上有效，是不是在任何层次上都有效，是有层次，有方面的。从竖的讲有方面，从横的讲有层。比如谁也不敢说牛顿力学错，但是当物质运动达到光速的时候，牛顿力学就错了，所以才有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霍金在《时间简史》里头他就讲到，这三个物理是不同的。既然物理里边，不同的尺度不同层次，都有不同规律。

第三个更突出的问题，就是供需的问题：供应和需求。

所有的经济学教科书，核心的一个就是供需平衡。供给曲线、需求曲线，收益递减。是，我吃第一个和第三个馒头，它感觉是不一样的，它的作用是递减的，但是电影是这样吗？书是这样吗？所以第三个很重要一点，就是人们把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的规律混为一谈。要求出版社码洋第一，要求电视剧收视率第一…… 

    刚才讲的分工合作问题、价值问题和供需问题，都是经济的核心问题。在这些核心问题上，简单化的趋向、绝对化的趋向，想用一个简单的规律，来把它推广到所有地方去，已经在我们的社会上，造成了巨大的混乱，

我们的经济学受传统的、简单化的、绝对化的思维方式影响太深了，需要open，需要了解更多的视角，需要一个根本性的改变。要好好学一学物理学这100年所经历的变化，自然科学都已经走过复杂性这边，经济学也应该走这边来，中国现在这么好的局面下，天天都有新事物出现，阿里巴巴的平台上，天天都有新的现象出现，在这种情况下，不要想拿一个原来的框子，简单化把它给套住。

希望摒弃简单化，重视复杂性，这就是我们这本书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