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与美国思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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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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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即使在任何一个时代,我们都可以看到那样的一种异端思想,即对荒野的歌颂。在我们谈这样的一场思想革命时候,更多思考的是一个大众层面的一种对既定秩序的这样的一种反思。它实际上更深刻地去思考人和自然究竟应该如何相处,而这个问题恐怕是在任何一个时代我们都需要思考的问题。

 

 

 

侯深:所以,实际上我们刚才说到的这样一场思想革命,我们可以看到,它实际上就说是两个层面的,一个科学层面的革命,一个大众层面的革命。实际上从科学的这个层面来说,这个科学是一个泛指。那么从科学层面上的这场革命实际上它在很早就已经发生了。那么比方说,对技术的疑虑也绝对不是卡森首先率先指出的。这不管是在美国的历史之中,还是在欧洲的历史中,他们始终对技术存在一种,至少是提防。

 

在刚才你谈到说是早期的这种拓荒者,他们对于荒野的这种态度是不是全然一致的?是不是每一个人都仅仅是把荒野作为一个单纯的对手,那恐怕不一定。因为我们即使在任何一个时代,我们都可以看到那样的一种异端思想,对荒野的这种歌颂,在荒野中间寻求一种自由、特别是在美国,在荒野中间寻求一种民主的这种精神,始终是就是说横亘在他的思想意识当中的。所以比方说到了这个1930年代的时候,那么不管是在大西洋两岸,不管是在美国还是在欧洲,都出现了一种对技术的严厉质疑。那么在美国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毫无疑问是刘易斯芒福德,那么他在1933年写的这个《技术与文明》,就是在思考,就技术究竟给文明带来了什么?这样的一种巨机器、巨技术,然后带来这种巨城市,实际上给人的这种本性,他不但是将人彻底的物化,然后同时将整个社会变成了一种,就是幽灵式的这样的一种社会。那像法兰克福学派也是来谈很多这方面问题,他们来谈单向度的人,就人本来应该是一个多层面的、多层次的这样一种生物性的存在,也包括文化性这种存在。但是在这种,就说是物质和技术的这样的一种训之下,他们慢慢就被物化了,变成了一种单向度的人。但是这样的一些思想基本上是在精英阶层中间徘徊,所以才有了比方说是奥尔多・利奥波德,他在1949年之后就出版了《沙乡年鉴》,但是一直到1960年代的时候才为大众所接受。不管是女权运动,还是民权运动,还是反战运动,与它们相比较,这场以环保为主要旗帜的一场思想革命,同其它的这些运动之间,有一个本质的区别。就是说,其它的这些运动它们是希望让那些被社会遗忘的另一部分人加入到这样的一个富裕的、进步的社会当中去,不管是妇女还是黑人。就让他们成为这个富裕的、理性的、技术的社会中间的一员。但是呢,在环保运动和反主流文化当中,他们是对这样的一个富裕的、技术的、进步的社会产生了一种根本性的质疑。他们实际上并不是希望加入到这个社会当中,而是拒绝成为这个社会中间的一员。当然最主要的是一批年轻人,就是包括纳什在内的这批年轻人,他们开始思考。他们找到了荒野。所以这个时候我认为,就是说在我们谈这样的一场思想革命时候,可能我们更多的思考的是一个大众层面的一种对既定秩序的这样的一种反思,而并不是说是在精英思想中间,它也是才刚刚出现。事实上在精英思想当中它始终是存在的。

 

侯文蕙:这个年轻人,你刚才说他要摆脱这个技术社会的时候,他哪去?他追求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因此到了这个“野”,就成了他们追求的一个目标。他力图就是要跟他们的前辈不一样。不一样的话,怎么“野”法呢?首先,就是说你穿的得不一样,本来好好的衣服非得在膝盖上剪一个洞。可能就像《阿甘正传》里头出现的那一切,就把对社会的一种否定,用这种反抗的方式。

     

侯深:这个就是应该归功于卡森,但是卡森最大的这个贡献就在于他谈了一个,就是说人和生态系统我们所共同拥有的这样一种脆弱性,vulnerability,这个样的一个问题。而这种脆弱性并不是就是说此前的人们所谈的问题。此前人们更多谈是一种技术本身对人性的这种束缚,但是并没有谈我们从生态学的角度、从这个生物学的这样一个角度,来谈我们共同拥有的一种生理上的脆弱性。

 

侯文蕙:所以反主流文化运动,它在这个时期,风起云涌的过程当中,它是有它的这种比较更深刻的这么一种思想。而环境保护运动就是对荒野、对自然的保护,它似乎是就更深刻了。

 

侯深:它实际上更深刻地去思考人和自然究竟应该如何相处,而这个问题恐怕是在任何一个时代我们都需要思考的问题。

 

侯文蕙:所以这样一来,荒野它一下就热起来了,大家都想要到国家公园去看看,领略下这荒野的它的魅力。那美国的本来只有个别人去的大峡谷,一下子轰轰一年比一年人多。为旅游,去这些边远地区的各种各样的设备,就越来越健全了。那么在这个时候,恐怕人们就需要怎么样思考,到底荒野它的价值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只是作为一种风景或者是做一种稀缺的东西,人们从好奇这个角度上去看。还有什么更深刻的、更丰富的内涵,需要我们去领略。所以在这一点上,就是我觉得,就是纳什他这本书论述的不够。纳什是一个荒野的绝对的狂热的热爱者。他简直是对这个荒野,对大峡谷,对所有的一切,就野外的东西他都喜欢的不得了。而且他讲的很离奇的主意去保护荒野。怎么样让人们理解荒野的内涵、荒野的价值,我觉得就是利奥波德,早在这个上世纪40年代,他就说的就很清楚。他说我们怎么样去认识荒野呢?关键是要认识荒野是我们现在文明的一个原材料,就我们这种文明是从荒野当中产生的,我们是荒野的一个产品,现在荒野变成文明了。那么这是一个关键的词,而且进一步的就是说他特别要让人们认识到,荒野是多种多样的。那么就是不同的荒野锻造出来的不同的文化,因此,荒野是多样的,文化也是多样的,我们必须承认这一点。就在这一点上,文化的产生都是与它原来的地理环境,它的荒野是有关系的。

 

我们去了解荒野,对不同的荒野有不同的认识,就是说它原来的状态和它的变化的结果都不一样。你不要去了解吗?这样了解,你就感觉你才对这个文化有更深刻的、更全面的认识。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认识荒野。我觉得是利奥波德他在谈论的荒野就比纳什要深刻。这些荒野到底有什么用处?首先,他就提出了一个为休闲而用,这个咱不用说了。第二就是说为科学而用,现在我们才能逐渐地就了解,为什么野生的东西那么坚强?生命力那么强?我们人工培育出来的那些东西就怎么那么脆弱?你不去看,就是说你不保留那个荒野,你怎么知道它的原型。他就特别强调,我们现在就是强调这个生物的多样性。就是说当野生的这些东西都没有的时候,这些家养的是不是品种越来越单一,而且越来越脆弱。我觉得利奥波德在这本书里头,他的后边的几篇文章,就是说保护主义美学和荒野,和美国文化中的野生动物这一点。他特别强调一点,就是我们对荒野的认识,不单单是你开着车,一个假期跑遍了所有的国家公园,从这个门进去,然后从那个门出来,然后从这个国家公园到那个国家公园,就是跑遍所有的这个地方。他说我们需要做的是什么呢?是要怎么样让人们在头脑中有一种感知,就感知能力,这种感知就是对荒野的内涵、对荒野的美的这个价值,这种感知能力。所以利奥波德讲,他说首先那个不是修路的问题,而是怎么样把感知的能力,把对美的感受的这种思想修到人们的脑子当中去。在这本书最后,荒野的管理实际上是一个对人的管理,荒野本来就应该是没有人迹的地方。就是人去了,也对它要没有损害。你现在要把那个荒野管起来,那荒野还是不是荒野?

 

侯深:把自然风景等同于荒野,这个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国家公园在美国的《荒野法案》中间并不被认为是荒野,它可能是Wild,但它不是Wilderness(荒地)。30年代荒野协会成立,就罗伯特马歇尔,然后是这个利奥波德了,他们成立的这个荒野协会。到60年代《荒野法案》的颁布,这个里面他们做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说不是把荒野简单的看成种概念。就像纳什,他实际上就是把荒野变成了一种纯粹的文化建构、变成一种思想状态。而事实上这些生态学者,他们所努力做的是要把荒野还原到土地之上,让它变成一块具体的地区,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而这个具体地区,特别到了美国60年代《荒野法案》颁布之后,它的一条非常重要的原则就是说,它首先必须足够大。它只有一片足够大的地区,才能够保持它这种生态系统的完整性和它的多样性。第二,它还要没有路,这点是至为重要的。就是说荒野,国家公园和荒野之间的最根本的区别是什么呢?国家公园里面,不管是大峡谷还是黄石,还是约赛米蒂国家公园。还是或者小的、多的这种国家公园,首先它要有路。因为它要满足大多数人的需要。大多数人的,不管是他们从审美的这个目的还是从休闲的目的。

 

国家公园的目的实际上它是在当时作为一种美景,特别是在美国早期的时候更是一种国家的骄傲,我们没有雅典神庙,但是我们有约赛米蒂的这个Half Dome(半圆丘),比罗马的任何一个神殿都更要壮观,它实际上在很大程度上是满足一种民族主义的这种情绪。

 

约赛米蒂它是美国最早的州立公园(1864)。当时一个最为重要目的是什么?他说,美国现在陷入是分裂这种状态,如何把南和北之间的这些人才重新统一起来,如何再来重建一个伟大的美国,我们需要我们的自然美景,这是奥姆斯特德Frederick Law Olmsted)他一贯的思想。他都认为就是自然美景有种天生的这种社会粘合力。就是让人们去了以后,可以在这里面有一种交流,这是约赛米蒂它建立的这个初衷。

 

我倒是认为就是自然的这个方面,等到John Muir (约翰・缪尔)横空出世,开始来谈保留自然的这种必要性的时候,这个民族主义的情绪就开始慢慢淡化了。

 

所以在早期的它这个国家公园建立的时候,它实际上是以美为标准的。就是说它实际上是一个,就纯粹把荒野等同于美,所以这是受到了浪漫主义影响。但等到了生态学开始,它的这个影响力越来越强大。人们对荒野的定义发生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变化,也就美它不再是一个标准了。因为美对于所有人来说,有些人就觉得我们眼前看到这个高楼大厦是很美的,那么有些人觉得是无比壮观的,这个山峦是很美的,但也有些人他就认为这一片沙漠是非常美的。因为美我们可以说它超乎了功利,但它仍然是人类中心的一种价值判断。但是到了荒野这个层面的时候,它是不是美的并不重要,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它是不是具有它自身存在的意义、它自身存在这种价值。也就是说,这一点实际上在John Muir(约翰・缪尔)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得非常的鲜明了。那他看到鳄鱼,我估计很少有人看到鳄鱼会觉得鳄鱼是一种非常美的动物,John Muir (约翰・缪尔)内心深处也并不认为鳄鱼是美的,但在那个时候他就认为鳄鱼跟他是平等的,它有自己生存的权利。那么当然John Muir(约翰・缪尔)并没有把这样的一种生存的这种权利非常明晰的阐述出来。但是在后来从利奥波德到了蕾切尔卡森,到这一系列它们这个生态,特别是到了Ed Abbey,他当然不是一个生态学者,但是他是真正的荒野的歌颂者。所以他来强调就是说,它美不美并不是最重要的,并不是我们保护它的唯一的原因,而是它本身自身存在的这种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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