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我脑（1）

我们每时每刻都在使用大脑，却对它几乎一无所知。看上去健康的婴儿会有问题吗？青春期孩子冲动、自制力差的原因是什么？你的心理性别是怎么确定的？这一切都由大脑说了算

我要介绍的这本书叫《我即我脑》。它是荷兰的神经科学家，也是脑科学研究家Dick Swaab教授撰写的。在我看来，它是一本最好的关于大脑知识的科普书。正像出版社所推荐，从来没有一本书把大脑和我们的日常生活，或者和我们的特征等等联系得如此紧密，解读得如此透彻。因为我觉得从书名《我即我脑》来看，它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所有的特征，我们的喜怒哀乐，我们的长处，我们的短项，包括我们这辈子可能具有的潜能，还能实现什么样的一些理想愿望，以及我们这辈子肯定已经达不到的这些局限性，其实都是由大脑决定的。如果我们能够完全的认识这一点，就知道大脑对我们多么重要。而且我们都是社会动物Social animals。因为从进化论来讲，我们都是逐步逐步的，最后实现从动物进化到人的这个阶段。我们和动物并没有一个显著的截面的差别。其实是逐渐进化的结果，在这本书里也显示得很清楚。那么既然是社会动物，就要和不同的、别人的脑相处下去，所以就是个体脑和社会脑之间的关系。如果处理好了，可能我们就能认清自己，也认清社会，并尤其可能解决社会中的很多问题。

我来举几个例子，比如说我们在妈妈子宫里的这些岁月。这些岁月是很重要的。我们再一想好像妈妈子宫里是非常温暖的、安全的、没事的。我们在那里面可以发育的很好，但实际上不是的。有很多的风险因素在那影响胎儿的大脑，并且可能会影响一辈子。有些因素，举例来说，比如如果妈妈她营养不良。当然你会说现在这个社会再也没有那种大饥荒的时刻了，还会遇到这样的事吗？可以的，因为我们很多营养就是由胎盘供应。如果胎盘功能不良，那么这个孩子得到的营养就很低，从出生的时候低体重这些方面都可以看见。还有就是妈妈在怀我们的时候，她有没有吸烟？或者她老公吸烟她吸到了。这个也算，我们叫它二手烟。她有没有酗酒？有没有用药物？有些药物是她不得不用，但这些药有没有对胎儿造成影响？目前发现有相当一类药对胎儿的脑都有终身性的影响，或者叫损伤。还有就是外周的射线和环境污染，都可以通过胎盘影响大脑，影响胎儿的脑。注意了，有些影响是终身的。可以说这个孩子在出生的时候你外表看不出来有异常，这个孩子可能看上去好像挺好，没有缺胳膊缺腿，也不是无脑儿，没有脊柱膨出这样比较明显的差异。但是这样的孩子他们会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需要用到他大脑的时候，你才会发现有异常。比如说你会发现一些孩子智商比较低，或者你会发现一些孩子有注意力缺陷、儿童多动症、抑郁症、精神分裂症、失眠了等等一些症状，这些都是脑部的疾病。其实这些有很多就是在胎儿期，在母亲子宫里发育的时候，遇到这些化合物而影响到胎儿。所以有一个说法叫做功能性畸胎，就他也是畸形的，只是你一开始没看见，要等到用他大脑的时候才看见。好，比如说我们接下来要分娩了，我们总觉得那是妈妈决定的事。妈妈十月怀胎，现在要把他生出来。其实不是，我们可以通过读这本书了解到：这个分娩的过程是胎儿的脑来起始的。就是胎儿长到一定程度，他大脑会觉得营养不够了，氧气也不够了，我成熟了，我长得大了，我要出去了，那么他启动了这样一个分娩过程。所以读完这本书我们会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难产。我们经常觉得是难产把孩子的头脑搞坏了，但读完这本书我们会了解到正好相反。是如果在整个子宫中这个孩子他大脑的发育有了问题，他后来很可能会导致难产，导致分娩过程的异常，导致他自己也很难被分娩出来。

在小时候的生长中，其实我们也会看到很多现象，这本书都有一些描述。我可以讲一个非常典型的现象，就是青春期。我们经常看到青春期反叛这个现象。大家都会哈哈一笑，觉得这是不是文学作品里面才有的？但仔细想想，我们其实好像或多或少都有这样一个期。那这个期的形成有没有大脑的原理呢？其实是有的，因为这个在进化上是有优势的。什么叫青春期开始了呢？就是你的性腺成熟了，你具备繁衍繁殖的能力了。那么如果在繁殖这件事情上，你处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你就很难避免这种近亲繁殖，甚至包括我们所谓的乱伦。那么你这个基因所积累的这些变异就会增加畸胎，不好的种族就会诞生。所以在进化中，存活下来的强大的物种还有一个什么特点呢？就是它寻找变异，这种变异会更好的适应环境。所以那个时候你会发现你的脾气，你的性格都在变。但这个是有生物学基础的，就是你性腺成熟以后，你体内的高浓度的性激素是对大脑有一个明显的作用的。在这样的作用下大脑发生了剧烈的改变，在脾气性格上你有一定的攻击性。你有一定的叛逆性格，你想离父母远远的。爸妈说东你要向西，就总是跟他们反叛。反叛的结果是你会离他们尽量远一点，找到一个远一点的地方安家立业，繁衍你的后代，这就是进化优势。你也会看到这是一个临时的变化。我们回顾一下自己青春期的过程，就算你曾经有反叛期，应该也是比较短。不可能说你一直很反叛，一直很有攻击性，那可能就要犯罪了。但是要注意的是青春期由于具有这样的攻击性，很多青少年也是很容易触犯法律,比如说有些青少年犯罪等等。如果我们认识到这些，他们的生物学基础,他们的大脑的特征，那么就会对他们有一些预防措施，或者有一些挽救措施。

举例来说，谈到犯罪攻击性,我们都注意到男性比女性强，还有就是有一定的遗传性。那么为什么男性比女性强呢？这个和体内的雄激素高有关。因为睾酮这种典型的雄激素，是增加一个人的攻击性的。于是我们也会想到去思考这些问题，会不会有一些人由于先天性的发育，由于基因遗传背景，他们的大脑就是有一些类似的缺陷？不仅仅是睾酮的问题。还有一些就是，你会看到犯罪的曲线的确是随着青春期的到来而上升，而且是男孩高于女孩。但是你还会发现一个现象，就是到了24岁左右它就降下来了，犯罪率什么都降下来了。注意，这个升高跟雄激素升高有关，但是降下来倒不是雄激素降下来。那个时候正好是性成熟，性繁殖力很强的时期。不是雄激素降下来，而是我们大脑的成熟。其特征最主要的就是我们的前额叶，额叶就是新皮层里面的前额叶。前额叶是树立道德感、抑制冲动行为，负责管这部分功能的。那么有了这部分的成熟，我们会比较稳定，抑制住我们的一些冲动。我们在青春期所发生的那些冲动行为，甚至触犯法律的行为，试一试那些毒品的行为等等，都会受到抑制。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前额叶的功能就是低下。

举例来说，他们就很容易继续地还有犯罪倾向。所以我们是建立了很多的法律法规。这些法律法规并不是人类所独有的，因为这些叫做道德规则，破坏了就相当于违法了。你会注意到我们社会会惩罚他，包括关起来，包括在我们国家还有死刑，有的国家已经去除死刑。这里面也牵涉到一个关于社会和个体之间的关系。这本书也向我们做了解释。这个情况下我们为什么会去惩罚他？为什么不原谅他？就是因为原谅的话就对社会有危害，社会就不能往前进化了、发展了。所以在这样的个体和社会之间，要遵从我们是社会动物这么一个概念。所以是要惩罚，要让社会往前走。

如果说是起一个震慑作用，让那些没有犯罪的人因为怕犯罪，而感到害怕，所以不敢再去犯罪了。注意，这一点没有获得证据支持。杀人或者一下跳起来骂人等等行为，很多都是一种冲动的，是在一时一刻决定的，是由他的大脑的特征决定的。并没有说，他害怕接下来会有死刑，接下来会有十年监禁等等，他就不去做了。注意，没有这样的证据。所以震慑作用我觉得这可能是很多的政治家要去考虑的。那么去把他改造过来，能不能达到这个效果？应该是将来按照循证医学的方法，去测定一下。要比一比，你这样的一个惩戒措施和另外一种惩戒措施之间，哪一种有效？而且应该随机的比。这个问题是不是一杀都能解决？不能的。因为你杀掉了这一批，还会有新的大脑每天都在诞生，而这些新的大脑中总要有一批由于遗传的原因，由于发育过程的原因，他们容易犯罪。

还有一个现象也跟我们息息相关。可能大家越来越了解，就是大脑的性分化问题。我们首先在五六岁，个别的人早一些，个别的人迟一些，就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男性还是女性，可能绝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没有问题。比如说我是女性，这没有问题，难道要我变成男性吗？不会让我去变的。但是我们社会还有一个群体，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他们生下来是男性，比如他们的染色体就是XY，他们的整个性腺等等外性器官这些都是男性，可是他们坚信自己是女性，是装错身体了，一定要把自己变成异性，就是变成女性。反过来的也有，就是女性她的性染色体是XX，她整个性腺发育，子宫卵巢都是女性，但是她却说我装错身体了，我应该是个男性，我要变成男性。这些在医学上都看得见，我们社会中也有，大概一个3%左右的群体，可以少一些，但是有的时候还多一些。只不过是大家都在说他们，认为他们是有病，甚至是精神病。有一点说对了，这是脑部的事情，不是由你的胳膊、腿、肝脏、脾脏来决定的，是大脑决定的。就是你的性别认同，你认同不认同你是男性或者女性，这件事是大脑决定的。书里面也有解释这个现象。其实简单的说就是你的大脑发生了一个错位，这不是由你性染色体决定的，也不是由你外性腺性器官决定的，而是由你大脑里面决定你性别的那个区决定的，你到底是男性还是女性。我们可以知道男变女这种变性人，有时候我们喊他异性癖，英语是transexualality。他们的大脑决定性别的地方是一个女性，这就使得他坚信自己是个女性，要变过来，这是这样的特征的一个解释。所以当Swaab教授以及我的导师周江宁教授。他们发现这个现象的时候，还是有着深远的社会意义。因为就以他们发在nature《自然》上的这篇文章的观察，就是变性人的大脑中决定性别的结构发生了一个倒错，这件事倒过来了，男的长成一个女的特征，女的长成一个男的特征。这件事改变了欧盟的、英国的法律，我相信我们国家肯定也是会跟进的，允许这批人把护照上的性别改过来，让他们生活得更方便，允许他们以异性的身份去生活，给他们做手术，这些手术还都在医保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