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本《批评家的任务》对于我们当代中国的文学艺术、当代文化建设比较重要。批评家的任务应该是唤起并且去鼓舞大众进行文化解放,让大众能够从某种偏见、某种习惯、某种意识形态的禁锢中,实现一种审美的超越、解放。能够跳出来,在一个更高的人生境界上,来看待我们自己的生活
特里・伊格尔顿是我们中国很多读者所熟悉的。他在当代世界的文坛上,至今仍然是很活跃的一个批评家。2014年我和我的博士后贾洁一起翻译了特里・伊格尔顿的一本书,叫《批评家的任务》。这本书我觉得非常有必要介绍到中国。首先,我们大家都知道80年代以来,有不少理论家对中国的美学、文学和文艺批评产生过重要的影响。在我看来最有影响的可能有两位,一位是美国的詹姆逊,再一个就是特里・伊格尔顿。他曾经是英国牛津大学的讲座教授,后来到了曼彻斯特大学做讲座教授,现在是英国纽卡斯大学的讲座教授。我2008年曾经到英国做高级研究学者,合作导师就是伊格尔顿,所以对他相对来说比较熟悉。我曾经在90年代还翻译过伊格尔顿很重要的一本书,叫《美学意识形态》。这本书中国很多读者也喜欢,原来是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后来中央编译出版社又出(版)出了修订本。
这一本《批评家的任务》,为什么我觉得对于我们当代中国的文学艺术,还包括当代文化建设比较重要呢?首先它的体裁很有意思。它是一个访谈录,它是和一个著名的学者马修做的访谈。用访谈录这种很大众性、很对话性的形式,来把他(伊格尔顿)自己一生的学术经历,特别他在每一个时代不同的理论工作,为什么做这个工作?比如说他为什么写《美学意识形态》?他为什么进行爱尔兰问题的文化和文学的研究?他为什么研究悲剧问题?他为什么研究英国小说里面的女性主义等等。他都有一个把自己的学术和当时的社会生活、文化问题结合起来的讨论。所以我觉得它很亲切,很容易读。其实在我看来它(《批评家的任务》)还不仅仅在这,它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批评家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我们知道当代中国的文学艺术批评是不令人满意的。
像《百年孤独》的作者(加西亚・马尔克斯),我记得我看他的访谈的时候,他就讲过,文学批评基本上经常是判断失误的。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他的艺术作品是非常复杂的。他要表达的情感和意识是很复杂的。而且往往在这“很复杂”里面还埋藏有他自己最想传达的,或是对他的恋人,或是对这个社会,最想传达的一些很隐秘的东西。有一些甚至是不可告人的想法,都会埋藏在他的作品中。所以艺术现象是很有意思的。很多作家、艺术家,他是不太看得起“批评的”,觉得评论家不一定能够把它全部解读出来,这是一层现象。还有一层现象在学理上,就是“批评”这个现象,现在也成了一种社会职业。一个作家出版了书,要开新书发布会,要组织一些评论,说它怎么怎么好。特别电影(行业)的这个现象,我们现在看特别明显,它往往会受资本的影响。
我举两个现象,应该就可以作为例子。一个是吴天明,应该是前年(上映)的一个电影,是他临终拍完的最后一部影片,叫《百鸟朝凤》。发生了一个我觉得让我们中国文化人都应该感到汗颜、感到羞愧的现象。吴天明已经去世了,这部电影才开始上映发行,但是很多院线不排(片)。因为院线都受资本控制,他们可能觉得这个电影的市场效果不会太好。发行人是用网络直播下跪这种形式来请求院线安排片场的,来唤起社会的注意。我觉得这个现象应该是中国文化的一个羞辱性的“事件”。在这里面我觉得“批评”是失职的,没有起到它应起的作用,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因为吴天明拍出过很多优秀的作品,像《没有航标的河流》、《老井》都是他的作品,在80年代、90年代影响非常巨大。而且很多重要的导演,比如第五代导演张艺谋、陈凯歌都是他发现、启用,然后推动他们走向国际的。吴天明应该说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导演,我觉得这是一个例子。
还有一个例子就是管虎的电影《老炮儿》。《老炮儿》的市场价值很好,票房很高,评价也很好。但是这部电影我看了两遍,我觉得它的价值观是有一点问题的,有一些价值尺度的紊乱。我们的当代社会,如果还按照六爷那样的方式,用林冲那样的方式来对待现实和社会,用聚义厅和忠义堂的这种江湖英雄的社会规则(来处事),六爷不是讲嘛,“很多年轻人不懂规则”。如果用这种规则来进行现代化的话,中国的现代化肯定是不能够真正实行的。那不是现代化应有的人的情感结构和价值尺度。我的感觉就是,我们中国最优秀的艺术评论家,在我看来都失职了。他们都是简单的对《老炮儿》给予高度的评价,从美学上、从创作手法上等等。就和资本的运作完全一致,没有自己“批评”应有的立场。“批评”到底是干什么?如果“批评”就是一个电影出来,一个文学作品出来,我们就让它(批评)起到广告一样的作用,让大家都知道,让大家都去看,都去买这个书、都去看这个电影。“批评”是不是就应该是这样的作用?我觉得伊格尔顿这本书,或者说在他看来,他整个一辈子从事文学批评和美学研究,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
德国的一个评论家叫瓦尔特・本雅明。他在自己的著作中说:批评家的任务应该是什么?应该是唤起并且去鼓舞大众进行文化解放。就是让大众能够从某种偏见、某种习惯、某种意识形态的禁锢中,实现一种审美的超越,或者说审美的解放。能够跳出来,走得更高。在一个更高的人生境界上,来看待我们自己的生活,来对待我们自己的现实。伊格尔顿说这是批评家的任务。我觉得这是我们当代“批评”很重要的(任务)。伊格尔顿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评论家,他的“批评”有一种特有的风格,所以我们做翻译非常难。他的“批评”应该说我们翻译只传达出了他的一部分(思想),所以我建议外语好的读者去读他的原著。他的合作者马修给他做访谈。他这个东西可以当小说来读。它是一种复调的语言,里面充满着大量的文学修饰,有着很复杂的含义,也有对现实很强的的批判、反讽,很丰富的表达出他对现实的不同的人物、不同的事件的讨论。我觉得如果我们要理解当代的艺术批评、当代的美学研究,这是一本非常好的入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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