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把哲学当作天下公器的时候,我们的哲学才有生命力,所以我理解的哲学是可以处理一切问题的,它不仅仅可以处理我们所面对的问题,也可以处理我们所没有面对到的问题。所以一定要把哲学看作是一个可以被适用在不同的对象上的一种工作方法,它是我们思考问题的一种方式,会带动我们去分析问题,甚至带动我们去想办法解决问题
其实我研究维特根斯坦的目的并不是要去让大家都像维特根斯坦一样,我们研究一个哲学家的目的,第一个是要了解他,第二个要通过他去了解他所给我们提供的这样一种哲学的思想方法,我们能够从中学到什么。我们当然也可以批评质疑他的一些观点,但是一定要有根据,因为维特根斯坦所有的思想都有自己的理路,如果不懂他的理路去批评他,最后可能就是一个堂吉诃德式的风车之战,你根本不是真的在跟维特根斯坦作战,所以一定要了解他,这是最基本的。但是很少有人真的去了解维特根斯坦,或者说我是按照维特根斯坦的方式去做,很少有人这样,所以这是我为什么要通过各种途径来讲解维特根斯坦,让维特根斯坦让成为大家所知道的人物,并且让大家去阅读维特根斯坦,让维特根斯坦的思想方式成为我们所熟知的方式。我们不一定按照维特根斯坦的方式去思考问题,但是我们一定要了解维特根斯坦的思维方式,这是我们了解当代哲学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也是我的目的之一。
别人问我江老师你是做分析哲学吗?我说我不知道。也有人问我,如果你是做分析哲学,为什么不像分析哲学家那样对一些具体的问题做出一些解读,对一些概念做逻辑上的推理?我其实做了很多的概念分析,包括真理、意义这些概念我都发过文章。他们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从我的文章当中,他们看出我的思想倾向,认为我可能不像搞分析哲学的,更像搞大陆哲学的。一个搞分析的人怎么会讲拓扑学,做大陆哲学才会讲到拓扑概念。现在英国有一些哲学家他们专门做欧洲大陆的哲学家,他们做海德格尔拓扑学,有的做伽德默尔拓扑学,他们做的风格跟我做的风格不一样,我是做Philosophical Topology,我做的是哲学拓扑学,哲学拓扑学跟我们通常讲的数学的、几何学的、集合论的,或者说代数拓扑有直接关系,我更多是科学意义上来谈拓扑。
我对于整个哲学史的把握要比现在纯粹做分析的人要有优势,因为这么多年从古希腊到当代,我一直在给学生讲课,所以我对历史非常熟悉,我自己也正在写西方哲学史。我对当代哲学,欧洲大陆哲学也是非常熟的,从胡塞尔一直到德里达、福柯,读他们作品,通过阅读更多地了解他们的工作性质,我可以不同意他们的观点,但是绝不能够不读他们的书。但是现在很多搞分析的不读这些书,这就是最大的麻烦,也是有失公允的一种做法,所以我们首先需要了解。我觉得这是我们做学问的一种方法,通过广泛的了解再深入地进入讨论问题的方式。这些所有的哲学家的观点其实都是我们的一种资源,它虽然并不能够成为我们思想的一个出发点,但是通过这种思想资源我们可以了解我们究竟应当如何去做哲学。
我是一个无立场的哲学家,我既不是一个维特根斯坦的哲学家,也不是一个分析哲学家,也不是欧洲大陆哲学家,更不是中国哲学家,我是一个没有国籍没有立场的哲学家,因为哲学我把它当作天下公器,并且只有把哲学当作天下公器的时候,我们的哲学才有生命力,所以我理解的哲学是可以处理一切问题的,它不仅仅可以处理我们所面对的问题,也可以处理我们所没有面对到的问题,因为哲学只有在这个高度上,我们才能够真正理解哲学的价值。如果把哲学只限于解决某些具体的问题上,哲学的生命力或者价值就非常有限的,所以一定要把哲学看作是一个可以被适用在不同的对象上这样一种工作的方法,所以哲学是一种工作方法,或者说它是我们思考问题的一种方式,而这种思考问题的方式,会带动我们去分析问题,甚至带动我们去想办法解决问题。所以哲学不仅仅是对问题的讨论,甚至不仅仅是提出问题,我个人理解哲学应当能够解决一些问题。并不是像维特根斯坦在这本书里面说他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哲学问题,但是它应当能够解决一些我们所讨论的某一些问题,解决的意思并不是说我能够彻底把这个问题完全让它成为在现实中,实践当中可以加以考量的问题,而是说能够消除我们思想上的困难,有一点像是每一次我的课程结束的时候,学生都会找我提问题,每一次我给学生解读完了我的理解之后,学生满意的离开了,这个时候我就想,问题解决了。哲学就是干这个事情,你能够让他的思想上解决问题,这个时候哲学的价值就出来了。当然会不断有新的问题产生,解决完这个问题,又有新的问题出来,可以进一步来解决,所以哲学是一个不断解决问题的活动。所以维特根斯坦说的很好,哲学是一种活动。这一点我接受,哲学一定是一种活动,它不是一种理论体系,不是一种观念体系,它应当是一种我们共同来践行的思想活动,我想这是最重要,只有这样我们的哲学才能有发展的可能性,这也是我力图想推广的一种哲学的观念。
并且,哲学不是一个可以用理论的方式构造出来的体系,哲学它一定是用来考察我们使用语言,使用概念,甚至是我们使用某一些思想来解决问题的活动和能力,只有在这个活动当中才能够验证哲学的价值。如果没有这样的活动,哲学就变成理论家能说会道的一种本事,而不能够成为大家普遍接受的某一些真实观念,我觉得这样的哲学就变的没有意义了。我从来认为社会对哲学的拒绝,是哲学家的耻辱,而不是社会的耻辱。换句话说,哲学在社会中的消沉是哲学家的失职,而不是社会的冷漠。你不能够把这个罪责归咎于社会,你给别人提供了什么?你不提供一个创新性的思想,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一个能够让我们深入思考某一些重要现实问题的解决方式,甚至连一个问题都没有提出来,凭什么让人家接受?所以这个时候哲学家们需要主动的要为社会做点贡献,这是问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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