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经济学分析基础》（下）

主流经济学假设说，人的行为似乎是有理性的，那么格莱姆齐的目标恰恰是证明人的行为就是有理性的，他其实强调的是要把新古典经济学的选择理论奠定一个比较科学的、坚固的基础。这本书最大的作用就是它解决了这么一个问题，我们有了这本书的关于神经经济学的学科基础的论述之后，就不需要再讨论神经经济学这门学科本身有没有意义，是不是已经建立起来这个问题了。

那么从大的方面来说，格莱姆齐的神经经济学的框架，在定义上是对主流经济学的选择理论的一个补充，而不是颠覆。我在这里，就是说，他其实强调的是要把新古典经济学的选择理论奠定一个，就是比较科学的，或者说比较坚硬，或者是比较坚固的基础。他认为，本来的那个经济学理论是一种比较软的理论，通过这个神经经济学研究可以建立更坚固的，有更坚固基础的一个经济学的决策理论。这是他的这本书的目标。

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一些比较细致的关于神经表征和神经回路的这些问题，我这里应该也没有必要一一展开，因为里面涉及到很具体的神经机制的话，我们大家可以自己看里面的书。就是说，接下来我想讲一点的是什么呢？就是格莱姆齐在这本书里面建构的神经经济学框架跟经济学的一些框架。就是跟我们经常所见的，经常所说的经济学框架，或者说它能不能避免我们通常所说的主流经济学涉及到的一些批评。因为这里是一个比较大的问题，我在这里稍微提一下。

为什么呢？因为我自己觉得，格莱姆齐这个神经经济学的框架他有些问题是还值得进一步的明确。但是这个问题就是人的决策、人的行为是不是合目的性的行为。或者因为合目的性的行为，因为经济学里面最基本的假设是，人的行为是有目的性的，那么主流经济学把这个目的性的范围限制的太窄了，所以说，只把它的目的性限制为有物质利益的，追求物质利益最大化的这个目的性，所以这是它遭到很大批评的原因。

但是如果神经经济学里面的话，这个基本假设放在什么地方？人大脑内部的神经活动能不能体现行为的目的性？这是一个问题，这也是我们要解决的。所以这个从估价本身并不能体现目的性，然后再从估价出来的各种物品的大小中间，各种价值不同的各种物品之间进行选择，这里面也体现不出目的性。所以这是一个比较大的问题。所以如果我自己对这个框架有个扩展，我会在这个选择和估价的框架基础上，会再扩展两个向前面和向后面，都进行扩展，把这个目的性的因素包裹进去。

给它从向前面扩展就是说，在那个估价之前，还有一个感知判断的过程，这个过程是跟行为的目的性有关。然后在这个决策行为做出之后，还有一个评估和学习的过程、学习的阶段，这个过程也可以对行为的意义和它的目的性加进去。不过这里已经超出这本书的内容了，我就稍微提一下。

还有个问题就是说，格莱姆齐应该说，从这本书来说，他是一个比较乐观的神经经济学家，他认为神经经济学已经很牢固的建立起来了。所以，他试图给他鉴定一个基础，然后在这个基础之上，我们可以把有关的文献，有关的资料给他总括进来。然后他也提出了一些警告，因为这个警告也是对的。我们知道，神经经济学的研究，它其实非常非常依赖于神经科学的进步，然后神经科学它本身的研究，现在发展的非常快。所以神经经济学研究的话，始终会有一个风险，就是说，作为你的神经经济学基础的那些神经科学的知识，如果发生了改变，如果发生了那个结论，结果发生了变化，那么这个神经经济学的基础，也就会发生动摇，这是一个比较麻烦的地方。

然后还有个问题就是，格莱姆齐这个框架，他事实上在对主流经济学进行批判这个方面，其实是从行为经济学的立场还倒退一步，他更多的不是质疑了主流经济学的一些假设。比方说，主流经济学假设说，人的行为似乎是有理性的，那么格莱姆齐的目标恰恰是证明人的行为就是有理性的。在定义上。主流经济学是说，人之所以做出这种行为来，是因为人似乎会是最大化的。

格莱姆齐通过神经估价系统的一些知识，他说那不是因为人似乎要找出价值最大化，而是大脑内部的神经表征就是把价值最大的那个东西给表征出来，让你选择出来。所以他要把一个似乎有理性的理论加强为有理性的理论，在一定意义上来说是这样。所以在这个角度上来说，他这个框架对主流经济学的批判并没有那么强，没有行为经济学那么强。

所以这个其实也是我对《神经经济学分析基础》我自己也有点批评的地方。但是这本书总的来说最大的作用就是什么呢？它解决了这么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有了这本书的关于神经经济学的学科基础的论述之后，我们就不需要再来讨论神经经济学这门学科本身有没有意义，是不是已经建立起来这个问题了。

在这个基础之上，我们就可以把这个作为一个已经解决的问题，在这个基础之上就可以进行各个方面的研究，把现在来自神经科学家的，来自经济学家的，一些心理学家的，各种各样的神经经济学研究的那些文献和结果概括进来。他是提供了这么一个框架，但是有些结果还没法概括进来。但是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基础。这是这本书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

当然，神经科学本身的发展非常快，所以这本书，因为是2011年原版书出版的，所以格莱姆齐本人的思想在这本书出版之后也有发展，他在2014年，和Ernst Fehr组编了另外一本神经经济学的书上，对他自己这个框架提出了一些发展。他那个框架里面应该更加完善了一些，而且也更加能够容纳行为经济学的内容，所以这个行为经济学的一个更加好的框架，应该是一个行为神经经济学的框架，这个框架在这本书里面也提到了，仅仅提到了一下，没有展开，这是我讲的这本书的主要内容和一些东西。

然后我这里要再补充一点是什么呢？就是对于这本书，或者我对格莱姆齐的一个，截止他这本书为止的观点的一些批评，我不涉及到他后面发展的一些批评，后面特别他思想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已经回答了我的批评，就是说，他没有解决掉主观和客观的一个冲突。他的假设是从主观价值论的角度来出发的，但是主流经济学一个很大的问题对主观价值的检验，到后来却都演变成了一些客观的指标，所以这就导致了一些问题。当然这些问题在这里没法展。

这本神经经济学，格莱姆齐在2011年写这本神经经济学的时候，他也是有这个问题，而且问题更加严重，他的客观价值的东西更加大。比方说，在估价阶段，假设有几样东西可以选的话，那么在估价阶段，大脑内部的估价系统里面，叫做额叶和颞顶叶网络里面会出现一些表征价值大小的一些尖峰，这些尖峰大小就是因为表征这些物品价值的。而选择过程呢，就是从这个尖峰里面选出最大的那一个，所以这是一个东西。

那么这样的话就会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出现，完全有可能通过某种脑刺激的手段，让你在大脑里产生这样一种东西，这样一种神经表征出来，然后这就变成了完全客观了。而神经经济学里面确实如此，它是用神经元的放电，或者是发放速率来表征这个价值大小，所以这样的话就变成了完全客观的东西。

那么跟经济学的传统可能会有些问题，我这里稍微讲一下，而且一个现实的问题是什么呢？延伸开来就觉得挺可怕的事情。比方说，如果发明了一种可以刺激人的手段，让你脑袋里面戴上一些东西，你这个没有自由也没关系了，没有什么都没关系了。只要对你脑袋进行适当的刺激，那就什么都解决了，我们就像在黑客帝国里面把人养在Matrix里面，也是这样。所以这是一个，这是题外话，我就讲一下。

格莱姆齐他自己也举个例子，导言里面，比如说你对一个行为，任何一个行为，你都可以从生物演化的角度来解释，也可以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解释，也可以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解释。生物演化，事实上神经经济学，需要把这三种解释都放到一起，然后构建一个基础，是这样子的。因为神经科学的解释事实上是一个生物。神经科学事实上是一种比如说是什么生理，就是说神经生物学的一种东西。那么他肯定是从一个最大的适存度的角度来解释。

然后经济学的解释就是，符合自己的一些价值最大化的东西来解释。然后心理学的解释，还有一种就是你可以从他的行为里面找出一些原因来，你之所以这样做、而不是那样做，肯定有些原因，这是他的心理原因，或者是心理倾向和心理学的解释。

格莱姆齐整个框架恰恰是希望把三门学科都结合起来，从远的原因和近的原因和直接的原因，都放到一起来讲，加强经济学的基础，而不是削弱经济学的基础，这是他主要的目的。就是这个表，他是把心理学、生物学和神经科学、心理学和经济学，关于选择的各种概念建立一个对应关系，这是一个学科间还原的关系，以学科间还原来定义神经经济学的基础，是这样一个表。